聂姝应了一声低头吃饭。
陈姨许是一个人待久了,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别墅里大大小小的房间,包括角落里的布景都是先生设计的,可用心了,聂小姐喜欢吗?”
聂姝笑了笑没说话。
半年前吗?那会儿他就来雁城了吗?
自从进入这座房子,好像掀开了一层面纱,看到的听到的像是搅乱碳酸饮料的吸管,让她整个人晕晕乎乎,只知道不能想了,再想下去她心底的那根主子将会动摇。
院外突然传来汽车门关上的声音,没多久有人从外面进来,陈姨迎上去:“先生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盛饭。”
沈繁在聂姝对面坐下,双手交握支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陈姨的手艺不错,她老家和你一个城市,合你的口味吧?”
其实不用问,看桌上每道菜下了不少就足以说明了。
沈繁心情不错,自顾自地说:“看你睡得香,所以没吵醒你。去机场接了个人,看在我们婚礼需要她的份上。”
聂姝这下明白过来,是他所谓的妈妈。
“那需要约个时间见面吗?医生说我爸爸不宜劳累,我不放心他在外面多待。”
沈繁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姝姝,对付你很简单,只要拿住你的家人,你什么要求都会答应。既然你爸身体不舒服,那让她等着,不过……”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她可能更想来见你,尽快结婚,我可以早些把她送到该去的地方,但你想要把流程一样不落的补上,那就祝你好运。”
陈姨把饭送过来就回自己房间了,主人家的事情不是她该知道的。
这天晚上聂姝去了客房睡,半夜被热醒,睁开眼才发现沈繁这个不要脸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睡得正熟,她气愤地踹了他一脚,实在太困又睡了,心里想的是明天一定回家,才不要给这人占便宜。
大概老天听到了她的心愿,特地在她吃完早饭要离开的时候送了她一份惊喜。
七年没见,记忆中那个强势贵气美艳的女人多少被岁月磨去了光环,脸上带着疲惫和沧桑,明朗朗地刻薄。
“又是你,还真阴魂不散,记吃不记打?”
这七年聂姝对这个女人的怨恨从没有一天放下过,她的家庭陷入危机,她的爱情还是棵小树苗就被连根拔起。
看到这个女人,聂姝心间对沈繁的那点怨气瞬间变成了雪籽,渺小不计。
这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七年过去了,沈夫人还只会威胁这一种手段?也该更新了。”
聂姝的话音落下,就看到从外面走进来个身材高挑,长相和沈夫人有些像的女人,浓妆下的脸戾气逼人。
“对付你这种货色,还不用我费力气。沈繁一样眼瞎,就爱被你们这种外白内脏的坏东西偏,贱骨头。”
年轻女人撇了撇嘴:“姑姑,这么好的房子空着,他居然让我们住酒店,我打电话让他回来给我们个说法。”
沈夫人怜爱地摸了摸侄女的头发:“听婷婷的,打吧,姑姑现在没用了,压不住他了,好在他还算听你的话。”
如果说听不懂沈夫人说这话是故意恶心她,聂姝这么多年还真白活了,可她还是没出息地中招了——沈繁为什么会听这个叫婷婷的话?
就算心里怎么叫嚣那个男人听谁的做什么都与你无关,可还是无济于事。
聂姝看着那个女人拨通一串话号码,开了免提,嘟嘟地声音后,那边接通,传来不陌生的声音,甚至还带着极为少见的笑。
“婷婷,有事?”
那一瞬间,聂姝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给狠狠地捏住了,痛的要命,无法呼吸,那种自我厌恶感再次在脑海里叫嚣。
“沈繁,你几个意思啊?放着这么大的别墅不让我们住,居然让我们住酒店,太过分了啊。”
从听筒里传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外面呼啸的风,张牙舞爪,将她偷偷藏在心底的不舍撕的粉碎。
就差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想在这段感情里找重新开始的理由不过是个梦,从萌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刻起,就注定这只是个笑话。
“你们去了?既然这样……”
聂姝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呵,婚房?故意来恶心她的吧?从心底滋生出的黑色藤蔓很快延着经络疯狂生长,理智被吞噬,一切的负面情绪被滋长。
沈繁在决定帮聂家和她结这个婚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些了,他不在意所以不伸手干预,看她狼狈,所以他才觉得解气是吗?
聂姝站起身,懒得听他们说什么。
她们想要,那就给她们,反正聂家得救,她心上最大的石头已经能放下。
她一早就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来这边接自己,往窗外看了一眼,见司机下车正要给她打电话,快步往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