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蛇·8
今日晨起落了小雨,山上的路有些不太好走,使得宋裴欢用了比往常更久的时间才从山上下来。她低头,看着白色的靴子上沾染了不少泥土,有些后悔自己今日为了搭配这身白衣执拗得选了白靴。可想到临走时,沅溪说白色好看,宋裴欢便又觉得,这靴子如今脏了,也没甚关系。
她在山中缓慢向下走,每次走过石阶异常小心,她用手护着采摘来的一簇草药,这草药名为三叶,是沅溪让自己为她摘的,说是这草药对她的修行有益。只不过接连半月,每次宋裴欢上山都不曾见到这三叶,今日还是她意外发现,见这奇特的草与沅溪给自己的图册上一模一样,这才大喜过望得摘下来,始终用手拿着护着,都不敢放进竹篓中,生怕被颠婆坏了。
所幸一路上有惊无险,宋裴欢从山中下来,趁着天色还未黑尽,终于赶到了家中。回屋之后,宋裴欢第一时间将身上的衣服和鞋子换掉,穿了一身更为舒适的衣裙,这才拿着手中的三叶,献宝般得去了屋内。她见床上没有沅溪,又径直绕到后院,果然在避雨的凉亭中,看到了正盘在石桌上的黑鳞蛇。
她正贴靠着油灯,身子盘缩在一起,不知在想什么,但的确是没有入定打坐的。宋裴欢看着它乌黑发亮的蛇身,笑着走过去坐在一旁,还偷偷点了点沅溪的蛇背。其实,早在宋裴欢进来院中,沅溪便感觉到她的气息。那人身上带着自己的味道,就算相隔百里自己都能闻到,更何况这人都已经靠了过来。
当蛇背被宋裴欢轻点,沅溪在心中说了一声无聊,却也扬起头打量着对方。这人才从山中回来,应该是好好洗漱了一番,那脸上纤尘不染,侥是未施粉黛也十分好看。她柔和的笑着,一只手藏在身后,与自己说她找到了好东西,让自己猜猜是什么,沅溪懒得理她,直接与她说把三叶给自己,宋裴欢哪能想到她这般快就猜到了,还有些小小失落。
你啊,怎么这般聪明,连样子都不装的,我为你找了大半月,你还这般冷淡。宋裴欢好似抱怨得说着,可脸上笑意不减,直接把自己找来的三叶交给沅溪。后者收到,直接吞入腹中,随后,宋裴欢便见到沅溪身上的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更为光亮几分。
原来这三叶对你的绑住竟然如此之大,若我能多找到一些便好了。宋裴欢轻声说着,她有些无聊,手上的动作总不老实,以前是拿着书摩擦书页,而如今却换成了大胆得伸手抚摸自己身上的鳞片,全然不见了曾经的害怕与排斥。
其实,就连宋裴欢自己也不曾想,她有朝一日会有与一只蛇妖如此亲近,这样的改变,仅仅发生在朝夕之间。宋裴欢自小便是内敛的性格,她不似大多数天元喜爱闹腾,又因为身子不好的原因多数卧病在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便是父母和教她医术的师父。
父母疼爱自己,但终究不能日日陪伴,他们还有商铺要经营,也就注定了,只能在床上休养的自己,无法主动去到他们身边。幼时,宋裴欢是孤独的,她总是期盼着爹娘能早些回来陪自己,希望师父也能早早结束医馆的活,这样自己便可以与他识读医术,判别药材。
可后来,这样的等待没了归期,父母亡了,再也不会回来,之后师父也走了,宋裴欢成了孤身一人,再也不会有谁能够陪着她。她来到安宁村,村中的人虽然面上待她过得去,但她晓得,这村中人始终外待自己,也不愿与自己有什么过多的交往。
宋裴欢其实很寂寞,她很希望有谁能陪着自己。村中人介绍的那些温元,她不是没去见过,可那些人的爹娘总在私下说,若自己死了,那自己剩下的金钱,便都是他们的。宋裴欢虽然体弱,却不是傻子,她太清楚这村中人想的门道,也不能遂了他们的意。
更何况,情爱之事,需得真正心悦,宋裴欢不愿意派遣寂寞去找个不喜欢的温元与自己度过余生,便就始终一个人过活。沅溪的到来是个意外,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的机缘,却被自己误打误撞带了回来。
一人一蛇相处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宋裴欢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如当初那般排斥沅溪,甚至觉得沅溪的蛇身并不骇人,仔细看,竟然还有些好看。沅溪的身上的每寸鳞片皆是光滑鲜亮,它们整齐得排列,摸上去柔软而清凉。
如今宋裴欢已经知晓沅溪可以用法术净身,自然觉得她蛇身的每处都很干净。每晚与她同睡,甚至还会贴心的为她盖一盖被子,尽管多数情况下都会被沅溪用尾巴甩开。
三叶是稀少的圣草,我让你找只是碰碰运气,并未想过你能真的找到,这草有一株已是难得。听着宋裴欢的话,沅溪晃了晃蛇尾,又懒懒得想盘起来。只是未等她动作,宋裴欢已经将她捧起放在膝盖上,拿出了手帕为她擦拭鳞片。
对于宋裴欢这种奇怪的做法,其实沅溪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她早解释过,自己不需要外力的清洁,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宋裴欢竟是爱上了为自己擦拭鳞片这种事。对蛇来说,鳞片并非要害,却也是外人碰不得之处。可每次宋裴欢都会用那微微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