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吃饭,只有管家在旁边看着,告诉我喝汤不要发出声响,刀叉不要碰撞,用餐完毕后筷子不能乱放,擦拭嘴唇后餐巾要折叠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也不去看卓薇的反应,只是独自一人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家里,宽敞明亮豪华的家,却总是没有父母的影子,童年的记忆只有老管家絮絮叨叨的教导,他曾数次在心里邪恶地想总有一天要缝上那张嘴。
然而就在去年,那张嘴永远地闭上了,再也回不来,他陡然发现自己的童年竟然苍白地一无所有,电视,玩具,父母的欢笑和关怀,遥远地像天边的星辰,他几乎从未拥有过,除了一堆被强行灌入脑中的知识和礼仪,他贫穷地连一个乡下的孩子都不如。
“阮影雒,上帝是公平的,给你那么好的身世,相对夺走一些你童年的快乐也是理所应当的,至少你现在,不是可以和普通人一样正常地过日子了吗?”卓薇不知不觉又拿出了老师教育学生那一套。
“嗯,你说得对。”他笑着望向她,意有所指地说,“不过,如果你不在,我想我仍然没办法正常吃饭的。”
卓薇一愣,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言下之意,不就是每逢节假日,为了让某人“正常吃饭”,她就不能呆在学校以各种理由逃避回家了?就为了他缺失的童年关爱,他的晚餐,就必须跟他住在这里忍受大少爷的奴役?
卓薇再也没有任何胃口了,迅速收拾碗筷躲进厨房为自己的悲惨命运哀悼。
晚上,卓薇很想出去,而不是坐在沙发上和阮影雒看一些老掉牙的喜剧片。她以前的同学搬走以后留下来不少“垃圾”,那堆角落里的喜剧片影碟就是其中之一,结果不幸被阮影雒发现,才有了家里这一阵阵抑制不住的低沉笑声,值得庆幸的是阮影雒无论再怎么激动,怎么笑得浑身颤抖,也依然保持着优美的坐姿,而不会失去形象地敲桌子拍大腿。
她也尝试过躲在房间里戴上耳机,然而老屋的隔音效果实在不敢恭维,刺耳的笑声仍然不断刺入耳膜。
她也想去走邻串户,毕竟很久没见到亲切的房东太太了,然而实在怕那个过于热情的中年太太会很快礼尚往来地回过头串门,然后让她发现阮影雒这个“表弟”住在这里恐怕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太搞笑了,薇姐,你也过来一起看吧。”
星爷在电视里瞪着一双核桃眼,哐当一声被身后砸来的不明物体撞飞了,整个人僵硬地地贴在墙上。
少年再次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卓薇无力地望着天花板,看来阮影雒缺失的不仅仅是童年,还有不少普通的快乐。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卓薇也在沙发的另一边笑了起来,那些90年代的香港喜剧片对比如今日益没落的港片市场,那些经典的片段,仿佛在吊念曾经的辉煌,就如同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时光。
房间里,充斥着笑声直到深夜。
“薇姐,我也先去洗澡再睡觉可以吗?”阮影雒隔着门一边说一边换上了一套格子睡衣,拿着各种洗浴用品走了出来。
“去吧,”卓薇刚冲完澡,正浑身清爽地坐在客厅看深夜节目,突然有点不放心地提醒道,“那个热水器可能和你用过的,还有学校的……不一样,你自己看着办,应该没问题的。”
什么不一样?其实就是没有学校的高级好用,像阮影雒这样的大少爷估计根本就没用过,再加上那玩意儿偶尔抽疯,令卓薇觉得有些不放心。
“没关系,我可以的。”阮影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转身推门走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哗啦哗啦的水声便响了起来。
果然,是多心了,卓薇不禁暗自嘲笑自己,阮影雒那么聪明的人,会连一个稍微古老点的热水器也不会用么?
夜深了,凉风习习,电视里的节目已经不知所云,卓薇疲惫地靠在沙发里,睡意渐浓。
她迷迷糊糊地想,等阮影雒洗完澡,立刻就爬回床上睡。
嘭!一声巨响,接着是压抑的短促痛呼,低沉但分贝十足。
卓薇猛然惊醒,几乎想也不想就冲进声源地,啪嚓一声!轻易打开了没有上锁的浴室门。
滚烫的水温,满室腾腾的雾气里,是少年隐隐约约修长有致的身体。
卓薇一看便知是调温出了问题,马上又出来果断地关上了外面墙上的电源,再次进去,不顾四处飞溅的水依然滚烫,在一片水雾中,咬牙凭着记忆关了水阀。
安静了……
整个过程,卓薇几乎没有精力注意阮影雒,直到现在才转向他,这一眼,却立刻惊呆了。
少年裸露着上半身,匀称光滑的肌肤如玉质般润泽剔透,下面则只是胡乱地裹了浴巾,腿部的白皙修长完全没有遮住,湿亮柔软的头发还在滴水,顺着脖颈的曲线流向胸膛,一路向下……
她顿时有种热流上涌,血气沸腾的感觉,眼睛怎么也挪不开。
似乎,从幼儿园毕业以后,她就没有近身见过男生的裸体,即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