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今天是?十月二日?,而明天,则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日?子——王国强的已故老友,路鸣前辈的生诞。
自路鸣、许儒城这两位前辈接连过世之后,王国强的身体状态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过去?还有几个可以?说得上话的知心人,如今这群知心人里,也就只剩他一人还能四处走?动了。
“王老,刚刚李老、张老、高老的晚辈都打?电话来?了,说他们今天怕是?去?不成了,李老腿脚不好不能下地,张老还没能出院,高老……”
刘秘书的话忽地一顿,王国强不由得收紧了手,他坐直了身体,眼神落寞而空洞地望着前方。
“啊……老高……”他张了张嘴,“老高怎么了吗……”
他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
刘秘书抿了抿嘴,最终还是?轻声答道,“高老今日?突发急病,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尚不清楚原因……”
“唉呀这个老高,他这葫芦里卖的药啊这是?……”王国强喃喃,“总不能因为老张住院没人跟他打?牌,他就把自个儿?也整住院了想着去?陪老张吧……”
“多大年纪了都,就不能把牌给戒了……”他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刘秘书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他当了王国强的秘书许多年,王老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他都能读懂其背后含义,如今王老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刘秘书却知道,他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都安排好了吧?”王国强对身旁搀扶着自己的刘秘书问道。
“嗯,都安排好了。”刘秘书点了点头。
“好,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行至办公室门口时,王国强还不忘艰难地弯下了身子,将那两袋装地整整齐齐的物资提上。
那两袋东西虽然?算不得重,可又岂能让一个身子骨不好的古稀老人亲自来?提?刘秘书匆忙抢过。
“王老,我来?!”他抢过了一袋,另一袋王国强却是?说什么都不肯给他。
“行啦行啦,小刘,再给你?的话,许儒城那个老东西今晚又该托梦给我啦。”王国强絮叨着,“那个老东西,前一阵儿?我还梦到他了,他说我好久不去?看他,也不说给他捎点书看,他在?那边儿?无聊的紧……”
刘秘书始终双唇紧闭,对于王国强的话,他并?不知道怎么回。
他曾从政多年,自然?是?一名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他也深知王国强必然?也是?,可是?就是?这么一位信了一辈子马克思主?义的老人,却在?老友一个个接连离世之后,变得开始相?信起了灵魂。
这虽然?是?人之常情,可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车辆早已在?航空航天技术研发中心大楼正门等候了多时,王国强提着一袋东西,被刘秘书搀扶着走?出,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忽地自他身旁吹过,吹的这位老人枯瘦的身影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门锁……门锁怎么换了?”王国强回过头,总觉得刚刚经过大门时,那台智能安保机器的样式似乎有些改变。
刘秘书点了点头,“是?的,前一段时间国安局技术部研发出了一种新的安保系统,比之前的更为智能稳定?,所以?立马就给咱们研究中心先换上了。”
“噢噢……”王国强花白的头发被吹的有这乱,“那好那好,以?后这门锁就不会闹笑话了……”
刘秘书依旧是?不说话。
在?新的一辈航天人里,能听得懂智能门锁笑话的人又有几个?当初与王国强一齐笑着的人,如今不是?在?医院躺着,就是?在?城南公墓长?眠。
刚一上车,王国强就孩子气地问刘秘书要了把梳子,对着司机的后视镜就是?一阵打?理。
司机看他兴致勃勃,不由得出声问,“王老,您把头发梳的这么齐整,这是?要干什么去?呀?”
王国强呵呵一笑,“去?看我老友呀!许久不见,我可不能在?他们面前丢了面子!”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高昂,仿佛一个正打?算与小伙伴一决高下的小朋友。
司机这才注意到,今天的王老不仅把头发梳的齐整,还罕见地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黑色中山装,皮鞋也擦的锃亮,甚至还佩戴上了他那枚象征着国家?重臣身份的勋章。
见王老心情好,司机也没忍住笑了起来?,“那王老这是?要去?哪里看您的朋友啊?”
既然?是?王老的朋友,想必那位前辈一定?是?住在?哪个研究所,亦或者是?一处郊外的独栋吧!
那里一定?是?个僻静幽深的场子,会种满朵朵洁白的小花,闲时采菊东篱下,把酒话桑麻……
“去?城南公墓。”王国强的语气依旧带着笑意,听起来?十分稀疏平常。
仿佛那城南公墓并?不是?国之栋梁们的栖息之所,而是?他老友在?乡下的一处寻常住所。
刘秘书与司机的笑容皆是?一愣,刘秘书暗暗想道,实在?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