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类型区分,培源优冷库的冷藏容量和冻结能力均达到了大型冷库的标准。冷库的库体是由特制的板材组成,库板内外表面为钢和铝,两板之间充注了可以保温隔热的聚氨酯泡沫塑料,这种材料非常容易阴燃,所以最初的起火点不易被发现,并且燃烧时会产生大量浓而黑,遮蔽性很强的烟雾,加上为了更好的保温,冷库的门窗开口少且长期处于关闭状态,大多还设置了空气幕,这些都对侦查、内攻、撤离和逃生造成了相当大的困难。
钢框架结构长时间受热,性能和承载力都会下降,极易变形熔融。尽管增援的速度很快,但此时冷库的顶部已经发生了局部坍塌,干燥寒冷的季节里,火势正在以更快的速度向缓冲间和包装间蔓延,严重威胁着主体车间和制冷机房的安全。
长桌上铺满了各种建筑结构图纸和火场资料,与在场的市委、专家领导交换意见后,姚宏伟怒视一眼跟在奚杨身后的周童,忍了忍,朝包括郑疆和支队长在内的一众人问道:“抓紧时间部署作战方案,你们怎么看?”
作为级别较高的带队干部,支队长首当其冲发表了意见:“现在窗口和屋顶缝隙都还没有过量的烟气外漏,说明火还没有突破外围结构,我认为应该继续侦查,首先找到起火点,不要盲目开展内攻,否则稍有不慎助长了火势,情况会变得无法控制。”
姚宏伟稍一点头表示了认可,但他似乎对这个提议的全面性并不十分的满意,于是又接着看向了正在研究制冷设备管道涂色表的奚杨。
“人不够,来不及。”察觉到众人随之而来的目光,奚杨放下图纸,稍加思索便冷静地给出了判断。“阴燃很有可能已经把钢板之间的空隙烧成了空腔。冷库里温度太低,出口又少,单靠烟雾量判断火势的发展并不准确。”
“我同意支队继续侦查的意见,但内攻也要同时进行。”说到这,奚杨稍稍停顿了片刻,见支队长并没有提出反对的意思,也没有对他的看法表示任何的不满,他才接着说道:“火场的环境和空呼的气量支撑不了长时间的侦查,而且里面高压设备和液氨管道的布置范围太广了,光生产线上方就有二十多条,机房和冷库之间还有十二条,这些供气管和回气管里流淌的全都是液氨和氨气,一旦发生破裂,泄露和爆炸的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主张马上破拆排烟,同时纵深强攻,第一时间关阀断源,堵漏。”
“先占领上层。”未等姚宏伟表态,郑疆也开口说道:“但是冷库的跨度和高度比较特殊,水枪手很难突破烟火的封锁到达上层,就算接近库门也很难直接打击火势,必须找准破拆的位置,从侧翼对内攻人员进行支援和掩护。”
原以为会意见不合、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关键时刻居然携手站在了一起。姚宏伟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奚杨和郑疆一眼,紧接着便向在场的所有指战员下达了严密的作战指令,最后他朗声喝道:“立刻行动!务必把火势钳制堵截在可控范围内,防止泄露爆炸,保住主体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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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度中心还在不断向火场调集兵力,现场人员在总队领导的指挥下迅速做好了侦查、内攻、外攻、破拆排烟和信息安全员等若干任务的分工。
向宇安排好水上救援中队的供水工作后,就随支队的副队长先行进入火场探查火情。姚宏伟喊住了正在布置任务的奚杨,避开周围的人低声对他说:“干预小组被举报的事情市委领导很重视,先把人补充到灭火和救援里去吧,这个时候要是再出什么岔子,之后就更不好处理了。”
新采购的装备还没来得及领用,奚杨身上的灭火服反光条已经磨损得有些严重了。此时室外的气温接近零下,他摘下头盔,用没戴手套的那只手捋了一把汗湿的头发,垂着眼睫看头盔上的那枚国徽:“姚队,我们没有出过岔子。”
姚宏伟当然知道他们没有出过岔子,更不情愿在这种时候给自己的人施加心理压力,可他还是不得不告诉奚杨:“我信任你不代表所有人都信任你,如果还想把干预小组保留下去,就忍一忍,等过了这段敏感的时期,以后有的是证明干预小组必要性的机会......”
省属特勤建立至今,过去的两年时间里,干预小组在每一场重大火灾中起到的作用,成功营救的消防员数量都有详实的记录和数据报告,可那样令人骄傲的成绩却敌不过几句随随便便的猜忌和诋毁,如果站在面前说出这番话的人不是姚宏伟,奚杨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一点让步的。
这无疑是对每一个用生命去救援同伴的战士最严重的否定和伤害。
取消集结,加入别的队伍,奚杨不知该如何向自己的队员解释,却别无他法。正在这时,最早投入战斗的辖区中队长突然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指挥处,焦急地向负责指挥救援的支队领导汇报:“报告,刚刚调整部署、清点人员的时候,发现我队三名在冷库西侧阵地负责射水灭火的战士失踪了!”
火场中最令人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然而行动才刚开始,这也许只是个开头,奚杨立刻上前,习惯性地问道:“多久了?了解清楚具体情况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