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晚安静地回望他,淡淡地说:“我很好,近来很快活。”
萧桓垂下眼帘,将过于强烈的情绪掩藏,“那便好。”
星晚向来与君上亲厚。再次见面,南荀拉住她的手不放,眼里不断涌出潮湿泪意,又被他强压下去。
他说,他与萧桓都很想她。还说,他们买下隔壁的宅院,想在这座小城住一段时间。更说,他不求她能原谅他们,只求她不要记恨。他们绝不会打扰她,哪怕只是普通长辈,也想与她相聚几日。他知道,自己不该再次打扰她的生活。只是,知道她尚在人世,压抑不住想再见她一面的冲动。如果,她应允嫁给封南逐,南荀愿意为她做媒,送上衷心祝愿。
此言一出,厅中三人皆是一愣。
星晚:“您与封大人和解了?”
君上不自然点点头,“他救你出来,又帮你铲除潜在威胁。与本……我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半辈子过去了,毕竟是至亲骨肉,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怨!”
星晚:“您真愿意,让我嫁给封大人?”
君上目光闪了闪,抿唇道:“总不至于让你一直孑然一身、老来无依。封大人还算有担当,定能护你周全。”
星晚笑着说:“我现在不需要旁人保护。离开那个纷杂的乱局,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不知有多快活,她怎么会再去自投罗网。她不能自私的让封相为她放弃仕途,所以,他们俩注定无缘。
君上喟叹道:“不回去也好……”不然,让萧珩知道,指不定怎样发疯。
说话间,周箬筼已安排好一桌饭菜,请星晚与客人一同去用饭。
星晚这才反应过来,见到故人,她忙着叙旧,竟然怠慢了这两位尊贵的大人。
吃了饭,天色不早,星晚送他们回府。前几日,听到隔壁有人进进出出,她也没在意,原来是冲自己来的。
回来后,星晚并不纠结。现在,她不再是和亲郡主,他们也不是掌握她生死的主宰者。她与他们的关系,是从此回归到寻常,还是继续爱恨纠葛,一切随心好了。
说不牵挂,是假的;说没有怨,也是假的。相遇的一刻,她心中难忍酸涩,更多的却是劫后余生、再重逢的喜悦。
星晚仍旧如常生活,并未因君上二人的到来自乱阵脚。
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压力,做事遵从本心。她不欠他们的,他们亦不曾加害过她。星晚与他们之间,不管是爱是恨还是陌路,此刻都变得简单而清晰。
君上恪守分寸,接近也是点到即止。他们与星晚比邻而居,每日在院子里逗弄宝贝女儿小珏玉,不时遣人给星晚送些羹汤。星晚在家时,偶尔与他们一同用膳。他们成了最相熟的邻居。
星晚笃爱寄情山水,与三五好友参加诗会、野游、骑马、宴饮。与她相熟的朋友,皆曾经受过她的恩惠,或者搭救。
比如,武艺比诗书高超的李秀才,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家中田地被乡里恶霸强占,他仗着书生意气与年轻勇武,被打得头破血流。幸亏星晚遇到,将人救下。李秀才转而去报官,又得星晚暗中惩治为首的恶人,才保住祖产。
再比如,城中才子张乾昱,是县令家的公子,一次在山中踏青,友人的马受惊狂奔,不是星晚及时援手,那人便会坠下陡坡。
还有几位公子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们感念星晚仗义,不计较性别与她结交,家里女眷也与她有来有往。
有一天,君上带珏玉过来。一岁半的小宝宝正是好玩的时候,牙牙学语、步履蹒跚,粉嘟嘟的小脸,短胳膊短腿像藕节一般。
她很喜欢星晚,见到她,就张开小手要她抱抱。谁能抵抗这种诱惑?星晚便抱娃娃似的,捏她小肉肉,她也不哭不闹,只是咯咯地笑,偶尔还能蹦出一两声“姐、姐”的单音。
看到她,星晚难免想起京中的小晏深,虽然他不是自己生的,却与她血脉相连。
星晚问:“晏深一岁多了,他现在多高了?会说话了吗?”
君上:“晏深比珏玉只小半岁,但有些瘦弱,总是生病。至今也只会能发出声音,不会说话。”
星晚想:萧珩看到儿子这样,肯定更恨我吧!
君上见她神情,知她心中所思所想,劝慰道:“有的孩子说话早些,有的晚些,都是正常的。”
星晚:如果萧珩多纳几个嫔妃,再为他生些儿子,可能他就不会将全部期待都放在晏深身上。但她实在不想问新君的近况,甚至有意回避。仿佛想起他,便会想起那些痛彻心扉的往事。
正当他们说话时,张乾昱兄妹来访。他二人与星晚十分相熟,也不用下人通报,径直走进内宅。
县令之女张坤昱性子活泼,她进来先看到星晚怀里的珏玉,张口惊呼,“晚晚,这是谁家的小娃娃?好可爱啊!”一错眼睛,看到旁边犹如谪仙下凡般的君上,一时语塞,不禁红了脸。
随后进来的张乾昱就矜持得多,但他猛然瞧见端坐着的君上,也不禁晃了心神。说话都有些舌头打结,“贤妹,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