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杏清醒过来时,一切就像梦里发生的一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手脚冰冷,她呆呆看着那个空荡的椅子落泪,最后胡乱地抹了抹泪水爬到轮椅上,去洗手间洗漱。
就算用冷水清洗,让自己清醒了一些,脑子里的思绪就像扯不开的毛线团,找不到线头,凌乱不堪。
她推着轮椅的摇杆,到客厅的时候,陆简已经在餐厅了,看到唐杏来,他愣了愣,把她的早餐放到了餐桌上。
唐杏看着桌上那碟子上的法式土豆鸡腿肉和一杯热牛奶,愣了愣,和陆简桌上那随便热好的速食不一样,一看就是精心制作的,甚至摆好了盘,和曲江还在监督她健身那三个月给她做的那些看起来好看的健身餐如出一辙。
她难以下咽。
不是不好吃,是她以为自己又病了,在满是曲江还的世界里,灵魂被锁住了,怎么也逃不出去。
怎么会视觉,听觉,嗅觉甚至是味觉,都能感受到曲江还就在她的身边……
陆简有些尴尬,这早餐曲江还做好了,人却不在了。
昨天晚上分明和他们说的是,他要带走唐杏,怎么今早就变成了,他给唐杏安排了最好的手语老师和康复师,还准备好了房子。
他瞧着唐杏面色苍白的脸色,干咳了一声说,“陆许还没起来,我想着,你和我们两个大男人住是不太方便,就给你找了房子,也找了手语老师和医生……”
说实话,他说着都有些心虚,当初分明是他们三个人极力劝阻她离开的。
唐杏握着叉子的手有些发抖,关于现实还是梦境这件事,因为这一顿早餐、陆简的话,让她逐渐回归现实,只是,她不肯,也不敢相信。
她宁愿相信,那是梦里出现的曲江还。
因为曲江还知道她在这里,让她觉得那晚上在大雪中奔跑追逐自由的自己像个笑话。
所以那套房子,是不是也到处都是监控……唐杏不经意的露出了苦笑,她要活着,是不是势必要接受接受逃不开他的掌心这个事实。
可陆简还要问她,“你怎么想?”
唐杏放下叉子,红着眼睛的模样,让陆简又一次心虚了,他承诺过,要帮她藏起来,可最终还是没有做到,现如今又欺骗她,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可唐杏翻了翻本子,递给他,上面只有一个字,“好。”
极度令人心疼。
陆简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被找到这件事,唐杏早就做过心理准备了,因为除非她死在大雪了,否则只能依靠曲江还身边的人救她。
唐杏以为自此以后,自己将会以所剩无几的求生欲,周而复始的,在曲江还给她画的圈子里奔跑着,灵魂被曲江还用无数枷锁禁锢在地狱里,她和以前一样卑微的等着主人临幸,对他给予的折磨甘之如饴,接受不可能得到自由的现实。
接受无疾而终的,对他的感情。
可曲江还却偏偏像是她命运中的掌控者一般,在她曾经经历无尽折磨不知未来的时候从D.k救了她,在她付出全部信任的时候丢下她,在她接受曲江还是个暴君的时候,给了她自由——
唐杏住进了一间占地面积只有八十平左右,三层楼的房子里,屋子有前后院,前院是一个大花园,后院有流动的活水,石板路旁的桂花树下是石桌石凳,朝有晨曦暮有暖灯,屋内往外看去一片宁静祥和,屋里有着干净利落的摆设,汤圆常常会在猫爬架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入睡,唐杏也会趴在铺在木地板上的软垫上看书后沉沉睡去。
邻居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面容和蔼,可唐杏不敢与外人接触,却接受到了老奶奶的善意。
她主动关心唐杏的腿伤,在唐杏慌乱的用刚学的手语表示感谢时,惊讶的发现,奶奶能看得懂手语。
她第一次走出这个房子到别人家做客的时候,以为自己会恐惧陌生难以呼吸的时候,看到奶奶柜子上摆放的烈士勋章,愣住了。
那是两个烈士勋章,奶奶说,那是她的儿子,和大孙子。
而其中一个勋章,还非常新。
唐杏看了新闻,因为中国外派驰援,有军人为救在国外被困在一个工厂里的华人,救了百人后,却因激战中身负重伤牺牲,他名为杨柳,那正是勋章旁那些奖杯的名字。
奶奶把药酒从柜子里翻出来,递给唐杏,又抹了些在手上,拉过唐杏的手,在唐杏下意识恐惧的时候,温柔的给她按摩,她看着唐杏指节上的伤,叹气道,“你不用问我,我还有一个孙子,叫杨洲,也是军人,我对他没什么要求,活着就行。”
唐杏的手被按摩得有些发热,她心里有些心疼奶奶,可奶奶却抚摸着她的手温柔慈爱地说道,“奶奶知道你,之前到处都是你的寻人信息,也就不问你都经历什么了,都过去了,姑娘,你的人生还很长。”
就在这之前,她为新闻上,“出征少年身,归来英雄魂”而心酸不已,曾经想过,把自己的命给这些人就好了,人性本能的想活着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