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曲】
自云安大师入住青园小佛堂,允恭便日日往那边跑,有时夜里也留宿佛堂,去太学读书时,便总是迟到。
太傅因此心生不满,借着汉文帝的典故来提醒云舒——满朝文武都害怕小皇帝再做些什么退位修佛的事情。
云舒把此事告诉了允恭,他乖乖地听了,每日提前起来避免了迟到,功课做完了,还是去青园那里找他的父亲。
自修弥进宫之后,允恭看起来开心了不少,也再未听说过他有苛待宫人之事。
允恭说,云安大师的道行高深,教了他许多旁人不会教给他的东西。
云舒便想,允恭很依赖他。
既然她自己是个不那么称职的母亲,那允恭便需要一个称职的父亲。
她偶尔会去青园接允恭回宫,与修弥见了面,也只是双手合十行佛家之礼,进退有礼,冷淡疏远,就仿佛真的是宫中讲佛法的僧侣和一个公主那般。
云安大师在青园住了两月余后,突然向允恭提出了辞别,说陛下聪慧,自己再无可教导他的东西了,想去继续云游,广结善缘。
允恭自是不愿。
他又变回了那个暴戾的幼帝,把青园内几个小沙弥抓入大狱,以他们的性命来威胁修弥,不让他离开。
这事情闹到了云舒那里,在朝堂上也有人提出了皇帝不仁的质疑。
云舒没法子,只能挑了个允恭不在的夜里,独自去了青园。
她知道修弥这是什么意思——他又逼她去见他。这简直是惯常的事了。
时值暮秋,宫中的树也掉光了叶。因着云安大师不喜人打扰,青园里便没有安排宫人扫落叶。
云舒踩着一地的枯枝,推开了佛堂的大门。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那人身披僧袍,立于寒池边缘,身侧是一棵挂着几片枯叶的香樟木。
见她进来,他缓缓地转过身,剃得干净的青色头皮上点着几道戒疤,眉目深邃,寒瞳如星。
“阿姊。”他双手合十,微微低头,向她作礼。
没有像之前那样叫她“殿下”了。
“这些日子,你过得……怎样?”云舒站到他的身前。
他长高了不少,从一个单薄的少年帝王成为一个高大的青年僧侣,肩骨变宽,身量拔长,但仍是瘦削。
那青灰色的僧袍罩在他的身体上,就像衣裳挂在竹竿上。
她的头顶刚能够到他的肩膀,得仰头才能看清他但脸。
更深露重,凉月高悬。
修弥敛了眉眼,注视着这久别的容颜,低声说了句:“过得不好。”
云舒轻声问他:“如何不好?”
“身侧无阿姊相伴,便时常觉得萧瑟孤寂。阿姊,这六年,你可也会这样觉得?”
云舒没有回答他。
孤寂自然是有的。
每当她批完了折子,或是从议政阁与众臣议完事后,回到寝殿入睡时,便时常觉得缺了些什么。她知道这缺憾从何而来,可有允恭和未央陪着,倒也能过得去。
她反问他:“在宫中呢?你也觉得孤寂么?”
澹台修弥闻言,微微抿了唇,便问她:“阿姊,你是为允恭过来留我,还是因为你自己想要留我?”
他的目光直视着她,安静地、沉默地,双眼中氲着五台山间的晨雾。
见她不答话,修弥便懂了。
“既施主并非自己意愿,又为何要为他人来求?”
云舒想,自己已经给了他台阶下,他不领情,她也不知该如何留他。
“那我明日便给允恭一个答复,说你仍是不愿留。”
云舒转身便走,刚行几步路,便被修弥从后方拥住。
她的背紧挨着他的胸膛——他周身的气息淡薄得像是抓不住的袅袅丛云,可胸膛却是滚烫的,那热度隔着衣料,几乎要将云舒的后背肌肤灼得发痛。
他的下颔抵住她的肩头,声音便从耳侧传来。
“阿姊,我很想你。”
这句话道尽了六年的离别和相思,漫长得仿若是一声叹息。
云舒从他的怀中转身,踮着脚去吻了一下他的下巴,双手从身侧搂住他的腰。
“别走了,好么?允恭需要你。”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
可修弥仍旧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他问她:“你是为允恭而来,还是为自己而来?”
云舒不说话,只好又去吻他。
可他实在太高,若他不低下头,她最多只能够得住他的下巴。踮脚又累,她只好去亲他的上下滑动的喉结,伸出舌尖去舔,用牙齿轻咬。
澹台修弥的呼吸也因此愈加沉重。
他于佛门清修数年,本早该摈弃这男女之事,可她这般媚,简直像是个妖精——纵然佛子来了,也抵挡不住。
他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