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宜记得那年十一月份的某一天突然开始降温,她前一天还能穿着肥肥大大的卫衣到处晃悠,后一天早晨骑自行车就冻得赶紧拿出手套戴上。
可这样冷的天,却冷不过祝玮待自己的态度。一大清早月宜就起床做早饭,祝玮闲闲地坐在一旁掸了掸报纸,居高临下的气势,面部严肃冷漠。
月宜深深吸了口气,想着赶紧吃饭逃离这里。
祝玮看着月宜从头至尾不和自己说话,也没有任何怯懦畏惧的表情,于是忍不住出言讥讽着月宜上个月糟糕的月考成绩,月宜知道是因为自己状态不怎么好才导致自己发挥失常,成绩差点就跌到班级倒数的位置。祝玮去给月宜开家长会,回来劈头盖脸地数落着月宜,直说自己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气急败坏地撂下一句地说:“就你这脑子还考大学,我看你别上学了,出去工作吧,你怎么这么笨!”
月宜咬着唇,双眼通红一片,她最讨厌的就是“就你这脑子还考大学”这句话,祝玮以前去看望自己和妈妈,听说月宜若是哪一次没考好,一定会说这么一句,她想问问祝玮,她的脑子难道不是大部分随了他?他的脑子就在男女关系上活络,其他也不过就是一头猪!
他一旦生气,什么都不管,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试图以这种冷暴力的方式惩罚月宜让她知道祝玮的权威与地位。可月宜知道,面对品学兼优的时归远,祝玮一定不是这样的态度。他一定是极为高兴地显摆着时归远的成绩单,恨不得到处宣扬。
月宜心里仿佛有无数根刺扎着自己,很想一走了之。
她上课的时候又恨又生气又委屈,索性都发泄在题目上。蓝沁婷关切地问:“月宜啊,你这卷子都做了好几套了,歇一歇吧,我看你手指都有点僵硬了。”yúzнāīwú.ρw(yuzhaiwu.pw)
月宜呼了口气,肉肉酸疼的肩膀,也意识到自己确实太投入了:“我就是希望自己这个月的月考考得好一些,要不我爸就得把我饿死。”
“你爸确实不是个东西,你考不好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不和你说话不给你做饭,这哪是亲生的父亲啊。”
“我还真希望我不是亲生的。”月宜小声说了一句。
她站起身拿起自己和蓝沁婷的水杯去楼上接水。
排队接水的人很多,而且居多是高一级的男生,月宜在其中格格不入,离水房最近的教室是高二五班,也是高二年级学习最差的一个班,那些男生诸多流里流气,总喜欢去捉弄低年级的女生,尤其是月宜这样的小姑娘。前后两个男生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把月宜挤得不停往旁边躲,还有男生嬉笑着问:“美女,你哪个班的?叫声哥哥我们就帮你提前打水。”
月宜觉得恶心,却听到一声惨叫,身后那个男生的腿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他痛苦地大叫:“我草你妈!”
“我才是她哥,再让我看见你骚扰她,我把你舌头拽下来。”时归远快步走到月宜身前,Y狠地看着那几个男生。
球场上时归远的力气这些男生是知道的,当下也就不再说话,默默站好。
时归远拿过月宜手中的水杯,道了一句“我去打水,你出去等我”便把她赶走。月宜忐忑不安地站在水房外面,手指绞在一处。
很快,时归远就走了出来,月宜刚才觉得排队那么长,应该是要好久得,没想到时归远这么快就出来,想来也是前面几个男生故意磨磨蹭蹭戏弄自己。
时归远刚要把水杯递过去,可是五班那几个男生故意蹭着他的肩膀跑过,水杯中的热水溅出来一些,不小心烫到时归远的手背。他低低地“嘶”了一声,月宜连忙稳稳地从他手中抢过来急急地问:“是不是烫伤了?让我看看。”
她把水杯放到窗台上,拉着时归远的手细细端详,好在也只是细微一丝丝红色印记,并没有大事。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月宜吹了吹,想要带他去水房用凉水清洗一下,可时归远拦住她,抽出自己的手掌认真说:“和你没关系。五班的男生上回和我们比赛输得很惨,他们一直都对我们班男生有成见,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
月宜盯着空落落的掌心,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问:“很久没看到你了,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气我当初故意接近你,故意骗你。”
“月宜,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生气,你故意接近我是因为你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你也没有欺骗过我,是你一开始亲口对我说要把我当作哥哥,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自然,我也不可能知道你是我的妹妹。”他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失落和沮丧,月宜能感觉到。
月宜那天和自己坦白,他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好像崩塌了一样,他当然知道月宜的姓氏和自己父亲一样,但是从没有想过二人会有任何关系,他心中所想这或许是一份缘分。他压抑着内心深处的痛苦,装作只是好奇的样子询问祝玮、时蕾那个在家中讳莫如深的另一个家庭,祝玮不欲多说,但是也透露那个女孩子比自己低一年级,名叫月宜。
祝玮心中所存的所有侥幸都彻底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