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陈晃去世的消息时,宋柔正带着霍矜煜和霍迩邈在院子里晒太阳。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连着下了几场雨,空气中携带着冷风吹过的刺骨的寒,头顶的天笼罩在一片雾蒙蒙下。宋柔每天带着两个小的在家,看看书刷刷剧,本来打算回娘家待两天,也因为天气的缘故搁置了下来。今天难得出了太阳,褪去了些许的冷,只是宋柔的手脚一到冬天就很容易冰凉,怎么捂也捂不热,霍亦远特地买了电热毯给她,但她总是犯懒,头几天心血来潮还会用上一用,现在也不知丢在了哪个位置。她这么多年也习惯了,这会即便有太阳,她却觉得好冷,不仅身体冷,心也冷。宋柔裹进毯子,拽紧那封从国外寄过来的信,泪水蓄在眼眶里。她以为他在国外过得很好,有了相互喜欢的恋人,工作也顺利,即使是偶尔的联系,他字里行间里也透露着他过得很好。他其实早就写好了信,信的第二行就续上了写写封信的日期,只是他一直都不敢将信寄过来。陈晃大概是不想让她知道了他生病的事跑过去找他,也不想叫她看见他生病的苍白可怖的模样,毕竟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显示出来,所以才会瞒了她这么久,在他走之前托人把信寄了出来。他怎么那么傻啊!在她心里头,他永远都是最好的阿晃,是任何时候都会温柔无条件支持她的陈晃,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会因为他生病就嫌弃他变成什么不好看的模样。他宁愿一个人在国外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也不愿意给她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现在又把信寄给她,是想让她带着遗憾伤心难过吗?“你怎么……”声音哽住,一颗泪砸在了纸上,晕了开来,几个字瞬间模糊了,她慌忙地用手去擦,也只是徒劳地在手上沾了些混合着咸涩眼泪的黑色墨水。霍矜煜心思细腻,稚嫩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妈妈,你怎么哭了?”宋柔避开霍矜煜的视线,擦了擦眼泪,“没有,只是妈妈今天知道了一件很伤心的事。”“是因为写这个信的叔叔吗?”“嗯。”晚上宋柔在房间里没出来吃饭,霍矜煜拧开门把手,“妈妈,吃饭了。”被窝里动了一下,宋柔的声音有些哑,过了一会,才说:“妈妈不饿,你们吃就好了。”阿姨帮忙照顾两个小的吃完饭、洗了澡,怕宋柔晚上会饿,特地在厨房里留了些菜,等到霍亦远回来时,她才离开。临走前,阿姨对着霍亦远说:“小柔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大好,晚上都躲在房间里没吃饭,你多开解开解她。”“好,今天辛苦您了。”霍亦远进门就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平日里一见到他就屁颠颠跑过来要他抱的两个小孩都乖乖坐在那里看电视。霍矜煜一看到他,立马问:“爸爸,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霍亦远牵起霍矜煜的小手,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嗯……知道你们想我了,所以特地早点回来,我还给你们带了蛋挞。”霍亦远又问:“今天你们俩是怎么了,平时一见到蛋挞都开心得蹦起来了,现在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又在一起打架了?”霍迩邈说:“我跟哥哥没有打架。”霍矜煜看了眼楼上,小声地说:“爸爸,妈妈今天好像不开心,我都看见她哭了。”霍迩邈:“我也看见妈妈哭了。”霍亦远故意板起脸,“你们俩又惹妈妈生气了?”霍矜煜:“没有,我看到妈妈看了一个叔叔寄来的信后,才哭了的。”霍迩邈附和道:“是呀是呀。”霍亦远笑了笑,“霍矜煜你又被老师罚了吧?估计是你这次考试考了个零蛋,妈妈觉得丢脸,才会哭。”他看向霍迩邈,“你跟哥哥一起玩,爸爸去看下妈妈。”“哄人这件事就交给大人好了。”霍亦远摸了摸霍矜煜的脑袋,“哄小孩这事就交给你了。”霍亦远上楼,放轻了走路的脚步声,他推开门,屋里只有一片望不见的黑,只在他开门时投进去的光能让他看见被子上鼓起的那个地方,就是宋柔。他走进去,把门合上,等了一会适应了黑暗,才走到了宋柔身边,蹲了下来。霍亦远手伸到她头顶摸了摸,语气温柔,“怎么了?”宋柔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没有。”他手贴着她的脸,摸到了黏在脸颊边湿湿的头发丝,刚才应该是哭过了。“不想说我们就不说了,饿不饿?阿姨说你中午到现在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我下去煮面给你吃。”霍亦远撑着床借力起身,刚走了一步,袖子口一紧,宋柔扯住他的衣服,“不要走。”霍亦远在她头顶床沿边坐了下来,“好,不走。”宋柔搂住他的腰,沉默了许久,久到霍亦远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她才沙哑着声道:“陈晃走了。”霍亦远脸上的神情呆滞了片刻,才明白她说的“走了”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因为哭了一场,宋柔的情绪平静了许多。“我今天收到他寄来的信,我才知道,他得了这病已经好几年了,是遗传的,跟叔叔一样的病,他那时候的体检跟我说没问题,我还以为他真的没事,我也没想过他会这样,我作为他最好的朋友,连他生了这么重的病都不知道……”宋柔说着说着,眼泪又泛了出来,她带着哭声,满是心疼到无法言说的痛,“他已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亲人,他都已经这么苦了,上天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霍亦远拍了拍她的后背,默不作声地当着一个倾听者,他知道现在只有让她发泄出来才是最好的。“我见过叔叔走之前躺在医院的样子,为了活多一天只能选择化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