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正是西山红叶的最佳观赏期,又恰逢周末,又遇上连阴初晴的好天气,于是乎,导航上的路比西山的霜叶还醒目,周围没一条路不是绝望的绛红色。
作为土生土长的G城人,秦阳对堵车早已是家常便饭,不过,还从未像今天这样痛恨堵车。今天,也就是今天,他才总算明白什么叫如坐针毡。
好容易,过了堵点,那位伪君子又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给他发来了通话请求。别看秦阳在外面风光无两,可面对他家这位顶着二叔名分的真老子,却实在是底气不足。因此,他不敢不接。
“二叔,……”秦阳刚开口,手机那头秦天禄就炸了:“小兔崽子,反天了你?限你一小时,赶紧给我滚过来。”
秦阳还从未见过二叔动这么大的火。可为毛呢?他近来绝对是人畜无害,他敢保证他绝对没做过引爆这个火药桶的事。问题出在哪里呢?秦阳一边想,一边满口答应:“好!我马上过去。”
看来医院暂时是去不成了,秦阳只得派聂权先去医院照理,而他则乖乖回老宅听训。
话说秦阳这位假二叔也是个奇人,生平没念进去多少书,但脑子却极灵光,胆子也极大,当然了,也极不服管教。因此,不顾家人强烈反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下海经商,这一经商可不得了,尤其后来又抓住了地产的黄金十年。
众所周知,G城乃天子脚下,这里的土地本就寸土寸金,加之我国族子孙历来都有极重的土地情节。
于是乎,就成就了无数地产大腕,而秦阳的二叔就是其中最耀眼的那几颗明珠之一。
据说早年间,爷爷极不喜欢这个儿子的,直到二叔将前清留下来的那一套三进的四合院祖宅给倒腾回来的那天,爷爷才改变了这个看法。后来,爷爷退休了,还同意二叔接他回祖宅同住。
因此,二叔虽不是家族的长子,却是父辈中地位最高,话语权最重的一个,当然,也是秦阳唯一憷的一个。
虽说秦家的这套老宅从外面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但秦阳所有的房产加起来都不足它的一个零头,这还不算里面收藏的那些从宫里流出来的古物。
今天开门的是桂姨,这位从秦阳记事儿开始就受雇于二婶的强壮女人,如今动作依旧麻利,但那张红光满面的大盘子脸已经没了先时那样饱满圆润了,不知不觉间岁月已经在她脸上刻上了法令纹。
秦阳问了声好,桂姨笑着说:“你爷爷今儿不在,你二叔在东屋书房,快去吧!”
秦阳答应了一声,左拐经月亮门,穿垂花门,沿右侧的抄手游廊直奔东厢房而去。
东屋书房曾是秦阳的卧室,当然也可以说是他和聂权的卧室,因为爷爷搬过来之后,聂权曾和他一起住过两年(准确来说是两个寒假和两个暑假,因为自初中住校开始,他和聂权周末就很少回家了。)
房间里的架子床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架海南黄花梨的长书桌,书桌后是一把配套的太师椅,后面是一副山水画,两边有一副对联:
风云三尺剑,花鸟一床书。
对联两侧是一对带抽屉的檀木书架,书架上和书桌上一样,没有一本书,上面全是古董摆件。
当然了,太师椅上面那位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不是摆件。秦阳刚进门就发现此处戾气冲天,他刚叫了一声二叔,二叔就把一打照片往书桌上一摔,“你给我好好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秦阳没有动,也没敢吱声,因为他只扫了一眼面上那几张,头皮就快炸了。
“畜生,畜生也知道找母的,你简直是畜生都不如!”秦天禄拍着桌子大骂,“畜生不如也就算了,你还让人家拍下来。要不是今儿我在家,多问了一句,你是要气死你爷爷?嗯?”
秦阳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您说什么?这些是寄给爷爷的?”如果是勒索,那么这些照片应该寄到他那里才对,怎么会直接寄给爷爷?难道对方不是奔着钱来的。
那个混蛋上元一?不,不可能,虽然秦阳只扫了面上那几张,但他可以确定这些照片全是在他认识张寂前拍的,因为,自从认识张寂之后,他就没再碰过别人。
可问题是,不是上元一又会是谁呢?秦阳实在想不明白,只得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只有照片吗?”。
秦天禄完全开启了暴走模式,根本不搭理秦阳,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这一通骂啊!那叫一个昏天暗地,从中午十二点左右,一直骂到下午一点半两人肚子齐齐抗议才算作罢。
末了,秦天禄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即春节前必须给他带个侄儿媳妇儿回来,当然,性别必须为女。否则,自动上缴他的所有资产滚出秦家。
虽讨了这顿骂,但秦阳反而轻松了,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默不作声地滚出了老宅。
这期间秦阳的手机震动了十几次,但迫于二叔的淫威,他不仅没敢接,甚至看都没敢看,也不知道有没有医院方面的来电。要是二叔再没完没了,他真要急出内伤了。
因此,他刚出门就准备翻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