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睁眼闻昭便觉察出不对劲,空气里的消毒水气味过重,身下的床太宽太舒适,这里不是医务室。
他凝神静听,周围很安静,哪怕是走道上的人说话也都压着声音,窗外甚至还能听到鸟啼和虫鸣,而且空气中还有一股清新的花香,格外干净爽利,此处环境很好,好得过头了。
学生的那点医疗保险根本不可能支撑他来这种级别的医院,他哪怕全身骨头都断了也不敢来,所以是谁?
闻昭努力回忆,终于确定自己断片了,身上很疼,却不是伤筋动骨的那种疼,而是一种过度疲惫后的酸乏,好像是没照顾好的旧伤在刷存在感,酸痛集中在腰部,但很奇怪,他记得自己那个地方没有受过伤,还有头,他强压着古怪的眩晕和恶心没有吐出来,毕竟他无法保证如果弄脏床单会不会在本就高昂的医药费里再加一笔。
这恐怕是一种别出心裁的陷害,作为一个背负巨额助学贷款的贫寒学子,哪怕所在的学校是所有大学中最慷慨的帝国军校,也必须在顺利毕业以后才能获得来自军部资助,在此之前,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依旧是经济问题。
而顺利毕业的前提之一是助学贷款以外的所有债务清零,这是一个死循环,更别说他还....
闻昭心情沉重地睁开眼,他起码得预估一下自己被坑了多少钱。
眼前是装潢精美的单人病房,心中的忧惧成了现实,他无语凝噎,仿佛有人拿刀往心口捅了一下,腰腹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目光移向右上方,挂着点滴,还好没有奇奇怪怪的仪器,不知道收费如何,至于看护——他眼里藏着隐痛,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但以alpha的尊严起誓,他绝没有严重到需要人随床看护的地步。
何况这看护也太不敬业了,光顾着趴在床头睡大觉都没发现他醒了,他必须记下来,以便日后据理力争,这部分钱他是绝对不会付的。
不仅不敬业,还没穿工作服,衣着随意得像陪床家属,如果不是做了十几年的孤儿,他都要错觉自己家里还有人了。
魏湛青听到动静,霍一下直起身,愣愣地看了闻昭一会儿似乎在确定什么,一个笑容在嘴角逐渐成型,他舒了口气:
“终于醒了...”
闻昭也愣愣地看着那张漂亮过头的脸蛋,心想有这颜值不去征服娱乐圈来这坑他这穷小子的钱作甚?
“怎么了?”见他不说话,魏湛青紧张起来,忙想解释昨晚上只是意外,下意识伸手去摸他的脸,却被躲了过去,心里一咯噔:
“我....”
“我对你的表现很不满。”闻昭躲开他的手,强迫自己从那张令人心跳加速的脸上挪开视线,梗了半天还是没好意思说不付钱的话。
魏湛青咽了咽口水,有些无措:“这,我...我错了...”
他无奈一笑,眼神温柔而缱绻:“我知道错了好嘛,任你罚。”
闻昭几乎要被这眼神蛊惑了,然而那人竟趁着自己不注意凑过来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等等?!
什么鬼!?
这是在做什么?!
唇梢温润的触感让闻昭大脑一片空白,这人谁?为什么做出这种举动?性骚扰一个alpha?!谁借他的胆?到底有没有调查过他军事十项全能!可他居然鬼迷了心窍没有躲开?年级第一白拿了!
闻昭跟被滚水烫到一样从他怀里挣开,蜜色的皮肤爬满红晕,愤怒又羞恼地吼道:
“你到底是谁?”
这回满脑子空白的轮到魏湛青了。
什么鬼?!
开什么玩笑!?
怎么回事????!
他见闻昭满脸认真,笑容变得勉强,迟疑地指了指自己:“你问...我是谁?”
闻昭满脸警惕:“不然我问的是谁?你不是看护。”
他可不就是他的私人看护吗——魏湛青嘴角的笑容终于挂不住,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神已经重新坚定,可诡异的,闻昭还是能看出坚定背后的摇摇欲坠,莫名有些心疼,他听见这人问: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闻昭,帝国军工一大二年级在校生,学号是337574...”
魏湛青长嘶一声打断他,在一片狐疑的眼神中站起来,勉力挤出一个微笑:
“我去叫一下医生,你再休息一会儿。”
“等等!”见他要走,闻昭本能地叫住他,魏湛青一回头就看见他面上一闪而过的懊恼,心不由软的一塌糊涂,强迫自己定住心神,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的...住院费...”闻昭眼神尴尬,很难以启齿,但比起自己为什么会住院,目前更重要的还是这个,毕竟无论如何,他从没听说哪个人能赖掉医疗系统的账单。
........
一瞬间魏湛青从他眼里读出了许多,这是他第一次从闻昭嘴里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