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金炉内燃着辟邪香,其烟淡淡,浮游媚行,其香缭绕于殿柱之间,缈然如云气。
因着李玹璟极爱这种香,宸阳殿便常年氤氲在紫气中,各色器物,皆竞奢华,唯有立殿玉柱、垂地纱帘、琳琅玉帘这些,皆作玉白,不掺一丝杂色,更显华美。
此时,李玹璟正懒洋洋地倚在暖榻上,听暗雀报告中书令昨晚的行踪,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极冷的笑意。
“你是说,老师昨晚去郦尚书府上赴宴,见到了郦家那位小公子,这位小公子还是老师在国子监教过的学生?”
“是。”暗雀伏在帘后,这一个字答得略为惶恐。
李玹璟细长的手指随意翻了一页书,爱惜地抚上笔墨犹新的纸面,唇边笑意更深:“那他们说了什么?”
“……”暗雀气息一滞,咬了咬牙,如实禀道,“中书令护卫森严,属下不能近前……”
李玹璟目光一抬,抬手止住了暗雀的话,只闻殿外玉帘轻响,侍从进来,在屏风后低声禀道:“陛下,大人到了。”
李玹璟懒洋洋道了声:“宣。”
目光往纱帘后寻去,已不见了暗雀的身影。
谢经野今日着了一身绯色官袍,入了殿中,容色一映,竟把满目的紫华气象都压了下去。
李玹璟远远看了一眼,眼角微微刺痛,旋即不动声色垂下了目光,谢经野自不察觉,只如寻常一般见了礼。
“谢卿平身罢。”
李玹璟的声音很轻,低垂着头,只顾在书页上流连,谢经野走近了,他才匆忙往谢经野手上一瞥,见是空无一物,暗吁了一口气。
目光不经意间一错,却对上了谢经野幽寒的双眸。
李玹璟心脏一缩,谢经野已俯身下来,意甚关切地问:“陛下今日看的什么书?”
李玹璟乖巧地合上了书页,坐得端正:“一本闲书,权作消遣罢了。”
脸上却不自然地浮起一丝红晕。
他近来补养得极好,显在脸上,便是肤色如玉,容光柔润。
少年帝王的容色本就过艳,向来掩不住心事,此刻心绪被人挑乱,眼角一动,欲盖弥彰地看向自己的老师,竟有了几分眼波流转的意味。
谢经野将这纯弱少年的躲闪看在眼内,颇觉有趣,他盯着李玹璟红润得恰到好处的薄唇,目光中凝结已久的寒意淡了几分,变得幽深起来。
他随着自己的心意,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恶意地在少年帝王晕红的眼角抹了一下。
“一日不见,陛下竟有心事瞒着微臣了么?”
没把那一点过于风情的浅红抹下来,他略为心痒,干脆俯到李玹璟耳边,似笑非笑地问:“陛下今日召微臣来,莫不是需要微臣评判此闲书的优劣?”
他刻意凑近,李玹璟紧张得捏着双手,轻咬着下唇,倔强地摇头道:“不是……不要!”
急忙伸手去掩住书本。
晚了一步,闲书已落到谢经野手中,李玹璟情急之下,反而抓上了谢经野的手。
那手冷极了,像是冰玉做的,李玹璟只触了一下,猛然缩手,却被谢经野用力握住。
李玹璟明知挣不开,仍要抽回手掌,谢经野捏了捏他的手,诧异地问:“陛下躯体为何如此滚烫,莫非病了?”
闻言,李玹璟瞪大眼睛看着他,不信他竟如此作态,自己身体为何怎么热,说话这个人最是清楚不过!
他不敢回答,只顾喊道:“你、你放开。”
李玹璟急着挣脱,连应有的敬语都忘了,妄图命令谢经野放手。
他还有要求:“把书还我。”
“陛下。”谢经野冷冷喝了一声,李玹璟心脏又是一紧,安静下来,仰头看着他,呼吸急促,眼角更红,眼中已经浮起了一层浅浅的水波,无助极了。
谢经野却毫不动容,见他如此,俊美的脸上反而多了三分怒意,嘴角冷冷一勾:“看来是这本闲书教坏了陛下。”
他放开了李玹璟烧得正热的手,自顾自翻开那本名为《幽明录》的书,随手撕下一页,将厚实的纸面剥开,抖出一张写满小字的薄纸来。
李玹璟低叫一声,试图去夺那张纸:“谢卿……老师要做什么璟儿都依你。只要老师不看这张纸。”
谢经野将薄薄的一张纸捏在手上,狭长的凤目危险地眯起来。
“陛下此话当真?”
李玹璟眼中含着浅泪,嫣红的薄唇颤抖着,艰难地吐出两字:“当真。”
话一出口,脂玉一样的脸庞已情不自禁红了,真如染了红霞一般。
触及谢经野似有期待之色的目光,少年帝王脸皮一热,不由得一低头,心里又乱、又怕、又急,口中依然倔强地要那张纸:“老师先把纸还给璟儿。”
谢经野果然一眼不看那张纸,放回李玹璟手里,随手把书丢到一边,他俯下身,凑近了,李玹璟只能微微仰起脸,与他嘴对嘴亲吻了一下。
一下不够,谢经野向前迫着,再次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