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楚南楠从药田归来,它跳起来大声告状:“姐姐,你看他!”
少年转头望过去,她站在廊下,正扶着廊柱弯腰换鞋,散在后背柔顺的长发从薄肩流泄,像一匹上好的绸缎。
夏季天色黑得晚,天是沉沉的暮蓝,远方一线残红逗留,尚能视物。
她换好鞋子走过来,暴露在半明半暗天光下,裸露的脖颈、小臂,足踝都泛着冷色调的光,身形曲线曼妙,裙摆随风微扬,像一朵将要在暮色里羞怯闭合的白山茶。
少年神情在触及她的一瞬间变得温柔眷恋,眼尾和唇角都扬起精心计算好的弧度,“师尊回来了。”
楚南楠应了一声,看向摆在他脚边的那堆竹编小玩意,惊喜溢于言表,“呀,都是阿遥做的吗。”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做得不好。”
敲敲趁机控诉,小手指着他,“姐姐,他刚刚骂我!”
少年歪头,露出困惑的神情,无辜地眨眨眼,很委屈。楚南楠拍了拍敲敲的头,轻嗔它,“胡说,我怎么没听到,我一早就站在后面了。”
敲敲跳脚,他明明就有嘛!而且他怎么变脸这么快啊!他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单纯的小精怪哪斗得过狡猾的人类啊,它气急败坏的样子倒显得蛮不讲理了。
楚南楠捡起地上的竹编小床,“看,这都是阿遥给你们做的,他今天还跟我说临走前要把你们安顿好呢,我们明天就走了。到时候,住到新家里,你看不到他说不定还会想他呢,以前的事就不计较了好不好。”
敲敲冤枉啊,它明明早就不计较以前的事了!
可是一听她要走,敲敲也顾不得计较这些了,头顶的小叶子都失落耷拉下来,“又要走啊。”
楚南楠轻声细语,“对呀。”
一边的少年唇角再次勾起来,挺了挺背。真好,无论她去哪里,他都有资格跟在她身边,而不是一个只会拉着她衣袖撒娇抹眼泪的小废物。
敲敲再次收获谢风遥投来的高傲睥睨,他的眼睛好像在说‘看,你只是一只没用的小废物。’
敲敲委屈,却也明白斗不过他了,人类实在是太狡猾了!
因为提前到来的计划,两个人不得不忙碌起来,商议要带的东西,要做的准备,交流变多,氛围格外轻松。
在今天之前,他们只有晚饭时才能碰面,少年每日顶着烈日刻苦修炼,都是为了这时能名正言顺站在她身边。
就算还不是她的武修,她也只有这一个选择。
楚南楠坐在榻边慢吞吞将种子分类,谢风遥在她屋里走来走去,不时停下来思考,自言自语。
“天气热了,带两床凉席吧。”
“还有茶具得带,再带些降火的花茶。”
“唔,师尊那条白色带花边的裙子去哪里了。”
楚南楠屋子里最可观的就是东面墙的红木柜,里面挤挤挨挨挂满了衣裙,下面一层则摆满配裙子穿的绣鞋。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打开柜子将衣裙寸寸抚过,然后满足地倒在床上,心说死而无憾了。
楚南楠严重怀疑,扶风山之所以那么穷,除了要养小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宗流昭赚的钱都给师妹买裙子了。
谢风遥半个人都埋在柜子里翻找,终于找到了那条他最喜欢的裙子,找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师尊,这个怎么样?”
楚南楠抬头扫了一眼,“你要穿吗。”
“不是我!”他声音有点急,“是师尊穿。”
楚南楠对每条裙子都一视同仁,低头继续给种子分类,“你安排就好了。”
他好似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又开始兴冲冲忙碌起来。
一个喜欢掌控,一个愿意被掌控,两种极端的性情,组合在一起,构成一种微妙的和谐。
少年像野蛮生长的藤蔓,建造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巢穴,不知不觉将她整个包裹。
这次出去没打算带五虎,五虎目标太大,很容易成为谢家人追踪他们的线索。而且它最近大概是跟山里的一只母豹子好上了,常常夜不归宿,这时也不在,两个人就没管它。
翌日,向宗流昭和君宁辞行,宗流昭照例老父亲般叮嘱了很多,什么赚钱不是第一位的,安全才是;什么外面的人坏心眼可多了,要谨防被骗;更对谢风遥强调强调再强调,保护好师尊。
少年保证保证再保证之后,罗里吧嗦两刻钟,终于下山。
当然,谢风遥也再次无法避免扮作女人,他接受良好,化妆的甚至还知道自己选合适的口脂颜色……
照例在周寡妇店里吃了几碗豆花,二人一路往东御风而行。
平远是大城,隶属沈家,双方早在十天前约定在此碰头。
楚南楠身上带了三颗东珠,暂时还没通知沈青他们已经来了,她带着徒弟找个家看起来靠谱的当铺,把珠子兑换成非常有分量的真金白银。
书中世界观设定是东方玄幻背景,通用货币金银铜,几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