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探头进来望了一眼,不喜这屋中腐朽之味,没有进去,柳飘飘倒是进去看了,摇摇头,“最多三个月可活了。”
谢风遥走出院子,转身问那两名家仆,“谢泰还活着吗?”
“活着活着!我这便领家主前去。”老仆们换上讨好的笑,忙不迭在前面领路。
楚南楠磨了磨牙,这两老头,倒是会见风使舵,还知道改口管谢风遥叫家主。
谢泰是谢风遥生父,遭谢安暗算,已经痴傻了十七八年,此前一直关在密室中,谢风遥成功蜕体的消息传开之后,谢安病重,下人们担心谢风遥回来报仇,一年前已经把谢泰接回他原本的院落居住。
这对孪生兄弟,二十多年前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却落得这幅田地,一个傻一个病,仅有两名家仆轮流照顾。
谢风遥推门而入,自八岁那年分别,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谢泰。
曾经的谢泰,是谢风遥心中的大山和英雄,十年煎熬,已经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谢风遥在这张苍老的面容上已经找不到当年的一点影子。
那个高高大大的,笑声爽朗的男人如今已瘦成了一把骨头,像腐烂的树根。
谢泰屋内的布局几乎与谢安无异,两个人躺在同样的位置,相似的面貌,同样的衰老和狼狈。
楚南楠好奇上前,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谢泰迟钝捕捉到她,头慢慢转过来,继而看到床榻边的谢风遥。
然而他已经不认得,谁也不认得,看到他的亲儿子,眼睛里没有闪烁一丝光。
楚南楠揪心地看着谢风遥,“还能治好吗。”
柳飘飘上前,撩开谢泰的袖子,在他手腕处如树皮枯槁的皮肤上,发现了黑色扭曲的兽首印记。
柳飘飘又仔细查看一番,摇摇头站起身,“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谢安手腕上也有一个同样的印记。”
谢风遥点头,“是同命锁咒,同生同死,不然谢安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杀他。小时候听谢泰说起,这是自两人出生后家主所下咒术,因为谢家从来只有一个男丁,出现孪生兄弟,便是谢家灭亡的征兆。只是这个诅咒,仍是困不住谢安,谢家也果真亡在这一脉。”
印记捆绑了谢泰和谢安的性命,同生共死,谢安一死,谢泰也救不回来了。楚南楠仰头看向身边人,握紧了他的手。
谢风遥扶住她的肩,勉力笑一下,“出去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楚南楠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点点头,随柳飘飘一同出去,关上了房门。
一刻钟后,谢风遥推开门出来,院子两名老仆急奔进屋,半晌爆发出凄厉嘶哑的哭嚎声。
谢风遥面无表情望着大门,柳飘飘轻叹一声,“我少年时也曾听过谢泰谢家主的威名,却不想如今是这样的结局,真是事世难料。”
沈青蹲在枯萎的花坛边,嘴里叼了一根小草,她站起身抖抖袍子往外走,“厚葬吧。”
楚南楠牵了谢风遥的手,“走吧,去你说过的兽园看看。”
四人随后来到兽园,一路上,遭遇了不少已经异变发狂的灵兽,大部分都被沈青和柳飘飘解决掉了。
还有价值的、可驯养的灵兽早就被旁系的谢家人带走,还留在兽园的,都是被蛊虫和咒术控制的。
如今谢家成了这样,灵兽无人照管,互相残食,兽园内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沈青同柳飘飘合力将发狂的灵兽杀死,谢风遥和楚南楠进入兽园深处,寻找幸存的。
最后楚南楠还真在草丛里找到了一窝小灵兽,毛茸茸的小狼犬窝在一起睡觉,水灵灵的黑眼珠,面对气味陌生的人类,它们也丝毫不怕,好奇地歪着脑袋看。
楚南楠蹲下身,还有胆子大的来闻她的手指,在她面前翻肚皮。兴许是她身上有五虎的味道,这些小家伙对她很热情。
同样的幼崽又找到了好几窝,这些小灵兽才出生几个月,还来不及植入蛊虫和咒术,还有得救。
将整个兽园全部搜寻一圈,共找到幼兽近百只。
分装了十几只大木箱,四人聚在箱前,讨论着该如何安置它们。
沈青问:“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呢,还要回到谢家吗,这么大的地方,可有得你忙活了。”
楚南楠同样看着他,她的努力到底没有白费,谢风遥最终是保住性命,靠自己拿回了谢家。她同样好奇,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当然无论他是何种选择,她都会无条件支持。
谢风遥谁也不看,以御物之术收起十几个大木箱,在前面领路,“跟我来,我有地方安置它们。”
之后四人又回到谢家大门口,谢风遥在空地上画了一个小结界,将半大小兽们放置结界中,随后在影璧一角摸到一块砖,往里一推。
影璧随即分裂成数块,悬浮在半空,重组成了一块新的、完整的影璧,法阵关窍随即被激活,璧上显现出一片奇异的景色。
常年不见天光的深山幽谷中,勾连成片的紫藤萝下,水边长满了发光的梦兰草,萤跳蛛静静贴在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