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宸乐在轻微的眩晕中睁开双眼,只见成千上万的数据流光划过眼底,于空中飞舞盘旋,踩着某种奇异的舞步,纷纷汇入身后的世界,似水入大海融化消失,引起整个空间剧烈的波动。
没有恐惧和诧异,他身处这诡谲的一幕里静静等待,悠闲似欣赏戏剧落幕,直至空间归于平静。
【数据载入中……】
【加载完毕,世界评级——C-
安全指数——高,检测完毕。】
霎那间,时间开始流动,感官逐渐清晰。
装潢大气的卧室里,吊灯流泄下暧昧的暖光,正对床的独立卫生间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隐约有人影闪动,像是一个美好夜晚的前奏。
很快,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随后是衣料摩擦的轻响,一只瘦弱的手推开浴室门,手的主人有张清秀耐看的面容,只是畏缩羞涩的姿态却显得小家子气了些。
“喻总……”何清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他磨磨蹭蹭地走出浴室,拿毛巾擦拭发间的水珠,语气带着一丝疲倦,“明天一大早要拍广告,今天……可以不做吗?”
换作以往,总裁早该火急火燎地扑上来,把何清困在臂弯和墙壁之间,狠狠啃他的嘴唇,再放几句狠话——当然,作为报复,何清绝对要踢对方下床。因为对方只拿自己当泄欲工具,没有尊重自己脆弱的心灵。
可今天,总裁像是转了性似的一言不发。何清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得到回应,疑惑地抬起头,发现喻宸乐正捧着一本封面花哨的本地旅游杂志凝神翻阅,看也没看自己一眼。
温暖的灯光亲吻他俊逸优雅的侧颜,明暗交汇,霁月清风;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在书页间游移,颇具美感。
眼前陌生的喻宸乐让何清的心脏不争气地跳动起来。但他很快压下莫名的情绪,转而升起被无视的委屈怨气:他已如此低声下气,喻宸乐居然还摆脸色?就因为自己是个被包养的小明星,没有尊严吗?
泪水差点溢出眼眶,何清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忍住泪意:“你很讨厌我吗?”
喻宸乐捏了捏眉心,对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全无好感。看他多半是个男宠的角色,却如此不知轻重,没有眼色。
不过现在他懒得计较,干脆顺着对方的话说:“既然你也没有兴致,那就改天再说吧。”
以往总要被哄几句的何清还是第一次受到“冷遇”,换作知趣点的人早该乖乖退下了,可何清是何许人也?表面自卑内心却傲得很,忍不下喻宸乐的一丝敷衍。当下倔着一口气说:“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撵我走,不就是有了新欢吗?”
说到此处,他自觉伤感可怜,双眸泪光闪烁,单薄的肩膀微微颤动,一副受辱的倔强小白莲模样。若是女子这般落泪,自然会得喻宸乐几分怜惜,但换到一个骨架不小的男人身上,可算是不伦不类了。
喻宸乐可没心思陪何清演言情剧,况且他向来不喜胡搅蛮缠、不知所谓的人。当下也不再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地冷声命令:“出去。”
气氛隐约充满火药味。
对方的冷漠彻底将何清激怒,他快步来到喻宸乐面前,红着眼睛怒气冲冲地质问:“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再是好脾气的人,被一而再再而三打扰都要发火,虽然喻宸乐不缺耐心,但他的耐心也是分人的。手指轻轻地敲打书页,这是他发火的前兆。眼底透出令人胆寒的锋芒,喻宸乐下了最后一次通碟:“别让我重复第三遍,滚出去。”
“什么?”何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羞辱和愤怒让他的整张脸都扭曲了,“你竟然让我滚?你凭什么?”
他从未想过会从喻宸乐嘴里听见那三个字。蕴含不屑的语气,瞬间激起他深埋于心的自卑。何清一时气急,双手蓦地朝杂志抓去,他非要让喻宸乐好好解释清楚。
夺过杂志的瞬间,何清的手腕传来剧痛,不由吃痛大叫,一时松了手,杂志落地的闷响使他回过神来,正对上喻宸乐毫无温度的眼神。
宛如身处数九寒天,霜风刮骨,血液结冰;又好似落入无尽的噩梦,怨气冲天,百鬼追围。
何清处在这目光下牙齿打战,心神恍惚,什么愤怒和疼痛都忘个干净,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逃出去!可身体怎么也无法动弹。
手腕上的力道再度增大,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何清惨叫着,眼角飙出泪花,脸色惨白地求饶:“放开我……求求你……”
喻宸乐极快地反手一扭,何清的手腕便软软地耷拉下来,韧带拉伤,手骨错位。何清痛得叫都叫不出声。
放开手,任何清如虾米般蜷缩在地,喻宸乐像是摆脱了什么烦恼,表情恢复为平和从容,宛如听完一曲舒缓悠扬的钢琴曲,而非扭断一个人的手腕。他拿过餐巾纸仔细地清理手部,随意地扔进垃圾桶。
何清断断续续抽着气,面上糊满了眼泪和头发丝,面目因痛苦而狰狞,狼狈的样子和之前形成鲜明对比。
慢条斯理地拾起杂志,轻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