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今日就要葬身于此?江妤深感绝望,所谓人生苦短,那她的人生也太短了吧?
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一拥而上,团团围住瓮中之鳖,随即痛下杀手。
江妤以为此生已经走到尽头,无力再作抵抗,于是松开了唐宣的胳膊,悲戚地道,“唐宣,别管我了,生还一个是一个。”
唐宣周身散发出狂戾之气,“你还是觉得我会丢下你?”
江妤企图解释,但敌人没给她机会。唐宣劈手夺过一把剑,身形围绕江妤而动,不让任何人伤到她。
江妤慌乱无措地立足于原地,飞溅的鲜血不时洒在她外衣之上,刀光剑影,这一切对她来说太可怕了。
唐宣拼死一战,黑衣人竟一时间难以攻破他的守势。但黑衣人终究是占上方的,只要再拖一会儿,唐宣必定抵挡不住。
江妤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一切,剑锋刀刃几次逼近她颈项都被唐宣挡开。生死只在一瞬间,绝境也有逢生路。一队人马疾风骤雨而来,声势浩大,不像是与黑衣人一伙的。
恍然间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待看清楚来人之后,江妤难以置信道,“司徒觅?”
原来涵远山庄位于良城与奉城之间,离后者还更近一些。于是成瑾和晓鸢分道而行,前者去奉城求援,后者回良城搬救兵。
司徒觅率先带人赶到,与黑衣人交战,唐宣拎着江妤乘势退出战圈。然黑衣人见情形不好,却不退散,竟作殊死搏斗。各个状若疯狂,无所不用其极地扑向唐宣和江妤,但求同归于尽。
唐宣已是强弩之末,手上脱力,几乎难以抵抗。江妤心知自己拖累了他,情急之中,狠命一推,让他得以避开锋芒不至受伤。可就在此时,另一长剑直刺向她,眼见就要当胸刺穿,唐宣救之不及,立时呼吸停滞,冷汗淋漓,仿若那剑刺中的是他一般。
千钧一发之时,司徒觅闪身过来,以手中银剑掀开敌兵。那黑衣人一击不成,反手一掌,打中司徒觅左肩。
若是再向下两公分,便能正中他心脏。
“司徒觅!”江妤惊慌大喊。
司徒觅转身一剑,刺穿其腹,黑衣人倒地而亡。
但他生生受了一掌,也难以支撑,单膝跪地,摇摇欲坠。
江妤忙托住他左臂,急切道,“司徒觅,你怎么样?”
只见他面上血色全无,几欲昏厥,却反问于她,“江夫人没事罢?”
江妤摇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司徒觅你撑住,一定要撑住!”
司徒觅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无声地张了张口。
泪珠滚落,江妤哭喊,“司徒觅…别睡啊…”
黑衣人尽皆难逃一死,可惜留不住活口,无从问出幕后主使。
唐宣收剑,浑身狼狈,勉强站稳。默默地看向江妤,却见她搂着司徒觅,口中所喊,眼里所见,都是司徒觅。
只不知她心里,是否也都是司徒觅。
止战之后,援兵们发现领头人陷入昏迷,一时间寂静无声,原地等待。
还是唐宣指示道,“你们还不把司徒公子带去医治?”
援兵们面面相觑,以眼神交流,觉得他所言有理。其中一人便上前来,意欲将司徒觅背上身。
江妤帮扶着他,“司徒公子救我一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重伤回奉城。你背着他,跟我和唐宣一路,送他去良城。待他伤好,再让他回奉城。”
那人犹豫不决,又听唐宣道,“便依夫人所言。”
那人不假思索地应了声“是”,而后却深感怪异,为什么要听他的?
返回良城的路上,自良城而来的救兵赶至,其中竟有齐文雨。
齐文雨不善骑马,故而坐于马车之中。所幸他乘马车而来,让受伤的司徒觅有休息之地。
唐宣、江妤、司徒觅、齐文雨四人共处一车,落单的奉城援兵自请回城,唐宣准了。那人还真不担心司徒觅就走了。
返程中,司徒觅昏昏沉沉,似醒非醒。江妤一心都在他身上,时而同他说说话,时而喂他喝点儿水。唐宣和齐文雨在一旁静坐,相互之间没有什么交流。
抵达唐府时已是深夜,司徒觅由仆人背着去客房,齐文雨自行回颐园,唐宣由成瑾搀着回东苑,晓鸢跟着江妤随仆人去客房看顾司徒觅。
大夫为司徒觅诊过脉,检查过伤势,说是无性命之虞,以金疮药外敷,再按方取药,定时服药,休养一阵子便好了。
江妤放心下来,谢过大夫,安排人手奉上诊金,前去抓药。
大夫走后,晓鸢提醒道,“听说大人也受伤不轻,夫人早些回房关心关心大人罢。”
江妤愁容满面地看了看昏睡的司徒觅,叹了口气道,“司徒觅救我一命,我真不知拿什么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