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瑾惴惴不安地退下了,转身时同晓鸢对上一眼,只见晓鸢神色中俱是担忧。
待他走后,晓鸢忙跪到江妤面前,恳切道,“夫人别怪成谨,他也是因大人生病而担心难过,才如实道来的。”
江妤揉额,“我并不怪他,你又何必强调他所言非虚呢?”
晓鸢呆了呆道,“我也只是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江妤失笑道,“你也觉得我太失职,想数落我几句?”
晓鸢小声道,“我只是觉得夫人某些时候有些所为太荒唐罢了。”
江妤再摆了摆手,“行了,你也下去。”
晓鸢喏喏道了声“是”,便退下了。
江妤独自走到唐宣房中,看到他脸白如纸、意识模糊地躺在床上,心里很不好受。
房中有几名丫鬟守着,她问,“大人如何了,大夫怎么说?”
丫鬟们垂首施礼,其中一人道,“大夫诊了脉,说是大人近日忙碌太过,秋日里外感多祟,大人一时体热发寒也是有的,待服了药发散了去,明日就会好了。”
江妤坐于床边,吩咐道,“晓得了,你们都去门外候着,药熬好了随时端进来。”
丫鬟们齐声道,“是。”再纷纷退了出去。
单独和唐宣同处于一室,江妤忽而发觉自己很少主动考虑他的想法,也没有整理过对他的感情。
她以为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今天,却忘了喜怒哀乐也会因他而起。
就像日升月落,有谁会因此而动容呢?
反正日落之后,还有明日,月升之后,总会天亮。
每天习以为常地过,偶然想起从前的生活,竟不知自己是怎么适应的。每天都能见到他,凡事都能依靠他,却没有想过若他不在,她该怎么过。
江妤才在他身旁守了一时,便有下人来禀,“熊老板,苏丹青各自携夫人来了。”
江妤奇了,“唐宣稍感风寒罢了,他们竟这么快得到消息,还亲自上门来了?不会一会儿又有何书生,秦老板几个过来罢?”
下人默然不语,晓鸢回道,“或是熊老板和苏丹青同大人素来交好罢了,夫人还是先去看看。”
江妤只得打点了下人,着丫鬟们好生看顾唐宣,便往正厅去了。
熊敬贤、苏丹青、许佩珩、沈瑶一齐临门,且面无忧色,似笑非笑,倒像是府里出了喜事,他们是来道贺的。
互相寒暄毕,江妤打趣道,“见着你们来,我真担心过会儿还得招待岑知府呢。”
熊敬贤阴阳怪气道,“唐城主难得病体,我们也是关切好奇。”
苏丹青难以置信道,“唐城主多年不曾染病,怎会蓦然风寒侵体,竟至于卧病不起了呢?”
江妤怎么听怎么觉得他们巴不得唐宣一病不起,好叫他们笑话。
“说来都是我照顾不周,才让唐宣染上风寒,好在大夫瞧过,说是无大碍,出身汗发散了就会好的。”
许佩珩依旧容光焕发,“那便好了,免得妹妹担心,也省些力气。不然这边唐城主没好全,那边妹妹又不好了,可就糟了呢。”
沈瑶忙道,“许夫人说的什么话,唐城主和江夫人皆为命里有福之人,只会有好的发展,绝没有不好的。”
许佩珩接着道,“是是是,沈夫人说的是,我一时着急混说了有的没的。”
熊老板和苏丹青却不在意,前者迤迤然道,“我原是不信唐城主病了的,但夫人的话我信,那便请夫人好好照料唐城主,别让他小病拖成大病,病在床上起不来了。”
后者也未见得多么担忧,“虽说仅是风寒,却也不可小觑。大夫所言,亦不可尽信。究其病理,我们又不甚了解。只得相托夫人,尽尽心力了。”
难不成她还会不管不顾,甚或谋害亲夫不成?
江妤忍着别扭道,“我自当如此。”
熊老板代替四人道,“唐城主便有劳江夫人了,我们也就不多搅扰,这便告辞了。”
四人一齐告辞离去后,江妤总感觉古怪,问向晓鸢,“他们…这就走了?”
晓鸢讷讷道,“看样子,是走了。”
江妤转而回房,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行人为你而来,面都没见上就走了,这算什么事啊。”
替他换了敷额的布巾,“若非打过交道,我都要以为他们两家与你有仇了。眉眼含笑的,可一点儿没有担忧的意思。特地跑这一趟,也没嘱咐两句,似乎是来打探你真病装病的。难不成你欠了两家巨额钱债,他们怕你还不起卷铺盖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