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再斟满两只酒杯,先饮为敬,“我没事,人生能有几回舍命陪君子啊。”
齐文雨跟着饮尽杯中酒,“夫人是怕我因日上之事,心情不好?”
酒杯再满上,江妤的脸已经红透,吃吃笑道,“齐先生果然机智过人。”
齐文雨忽而笑了,笑如秋水一荡,“我的心情如何,不值得夫人挂心。”
三杯酒落肚,江妤摇摇晃晃道,“你别总这么想,你凭什么要因为身不由己的过去而受人鄙夷?如今你已是城主府里的琴学先生,我看谁敢不尊重你。今日之事也算是因我而起,令你受了委屈,你若是…若是…”
话到最后,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齐文雨含笑落泪,“我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夫人可是这意思?”
美人泪流地江妤心肝儿直颤,递了张手帕给他,“我…真怕说错话。”
齐文雨垂首道,“我却愧不敢当夫人这份敬意与顾惜之情。”
江妤手肘撑在桌上,“阿文,你说我们单独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那么见外?”
齐文雨抹了把泪,笑道,“先生听着确实奇怪,阿文倒是更适合我。”
江妤茫然地看着他,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齐文雨道,“我这话没有言外之意,只凭字面理解就好,夫人同我说话实在不必斟酌言语。今日之事怪不得夫人,夫人无需自责,也无需为我担忧,我会尽快调整好情绪。”
江妤撑不住了,像是随时都会翻倒在地,“那就好。”
齐文雨将她送回房间,独自守灯苦等的唐宣打开房门,接过了醉得不省人事的江妤。
而齐文雨虽说身上散着些酒味,言行举止却一如寻常,唐宣意味不明地赞道,“齐先生酒量果真非同凡响。”
齐文雨淡淡回应,“所以夫人才会选如此烈酒与我同饮,想必我酒量不错之事人所共知。”
唐宣看了一眼怀里的江妤,“我并不赞成夫人所为。”
齐文雨亦有些担忧,只不便表露,“若再有下回,城主大人尽可拦着夫人。”
唐宣道,“我自当如此。”
齐文雨恭敬地说了声“告退”,翩然离去。唐宣拢上房门,把江妤抱到床上,再打湿布巾擦拭她的脸。
看来,让她得到点教训的计划要从明天开始了。
“唐…唐宣。”江妤呓语道。
唐宣还以为她醒了,忙道,“我在。”
谁知她只是重复喊他的名字,再无下文。
明知她是说梦话,他还是一遍一遍地回应,“我在。”
或者,计划可以再推迟几天。
第30章 病倒
然而唐宣的计划来不及实施,便陡生意外。
向来身强力壮的唐城主竟染上风寒,数日里懒怠进食,浑身发冷,间或有几声咳嗽。
成谨请大夫来看过,也开了药。虽说无大碍,他还是急得上蹿下跳,甚而不由自主地在江妤面前抱怨。
江妤愁眉苦脸道,“好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莫不是被我气病的?”
成瑾一脸“正是如此”的表情道,“大人自遇险回来就没怎么休养,又一直为夫人之事烦心,想必夜里也没睡好…”
江妤莫名道,“我几时又惹他心烦了?”
成瑾正是不吐不快,“夫人总摸不准自己的心,别说大人了,连小的在局外看着都看不分明。夫人一时念着司徒公子,一时带回来个齐先生;要么为司徒公子的伤势劳神,要么为齐先生学骑射的事焦灼。夫人哪儿还有时间关心大人啊?”
江妤哑口,竟无从反驳。
成谨再壮着胆子道,“可大人从不干涉夫人,由得夫人任意妄为。需知城主府里的事有多少瞒得过外头的?便是折了一枝花,踩了一棵草,也有那多心人胡诌乱扯,招来闲言碎语,遑论是夫人明目张胆的所作所为了。”
其实他很想说“胡作非为”,但忍了忍还是改了改。
江妤自我反省道,外人怎么传,她本身可以当作耳旁风,但多少影响了唐宣不是。唐宣表面不闻不问,也许心里是在意的。
看来她果真没尽到做妻子的本分。
念及此,不由得长叹一声,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