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雨顺利地接回江妤,唐府上下欢天喜地,早备好了珍馐佳肴为他们接风洗尘。
但唐宣并未露面。
晓鸢第一时间赶到江妤跟前,哭哭啼啼道,“万幸夫人无恙,不然奴婢真要以死谢罪了。”
江妤安抚地笑道,“说什么傻话,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齐文雨清静惯了,反感喧哗吵闹,只好扫兴地道了声“告退”,便回房歇息去了。
江妤独自开宴,同奔波了整日接她回府的一群人敬了数杯酒。最后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筵席未散,她已醉得不省人事。迷迷糊糊之中,有人抱她回房。
一觉醒来,已近正午。只因这日是个阴天,昏暗得分不清早晚,江妤才以为自己没睡多久。
头痛欲裂,晓鸢端来一碗醒酒汤,整碗灌了下去头还是痛。
江妤揉着额头道,“昨夜是谁把我抱回来的?”
晓鸢老老实实道,“当然是大人啊,大人还帮夫人用热毛巾擦了脸,脱去了外衣,掖紧了被角。”
江妤稍感安慰地笑了笑,“那大人昨夜为何不来见我?”
晓鸢道,“不是说了在忙吗,夫人不在的时候,大人未曾有一刻是放心的。夫人平安回来,大人一定是所有人里面最开心的。”
江妤顿了顿,轻声道,“真的吗?”
晓鸢愕然,“夫人即便迟钝,也不该连这一点都反应不过来罢?”
江妤惆怅道,“我是不懂他怎么想,更不懂你为何总是站在他那一边,认为我不好。”
晓鸢,“……”
唐宣忙完回府后,倒也没有对江妤避而不见。因着天渐冷了,饭桌上一律都是热菜,蒸气氤氲。
唐宣给她盛了碗芋头排骨汤,江妤端起汤碗,先挑了里边的芋头吃。哪知芋头太烫,她咬了一小口就把剩下的半块撂到汤碗里,热汤飞溅。
江妤呼着气道,“好烫。”
唐宣皱眉,“你爱吃山芋,也得等凉了再动口。”
江妤道,“凉了就不好吃了不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烫。”
晓鸢要替她擦拭衣服,她推说不用。
唐宣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江妤觉得他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里一时委屈,干脆放下碗筷,赌气道,“不吃了。”
她起身要走,却被唐宣抓住手腕,“你还要去哪儿?”
江妤心中忐忑,只觉得他话里有话,闷声道,“回房睡觉。”
唐宣无奈叹气,“你都睡了一天了,也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江妤复又坐下,看着他道,“你知道?”
唐宣点了点头,“我知道。”
江妤泪盈于睫,“那你知不知道我在奉城的时候有多害怕,有多想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却不理我,你知不知道我会难过?”
唐宣沉默,心中悲喜交集,却又心痛难当。她意外消失,下落不明,那几日他前所未有地害怕起来,害怕失去她。
成瑾说是已经打发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那时他只觉得束手无策,茫然没有头绪。原来他也会陷入那等境地,原来不知何去何从是这种感觉。
命运变数太多,本就不是人能掌握的,过去他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也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关于生死,他早已看透;关于情谊,他也不执着;关于财权势力,他更是不屑一顾。
可如今,他拥有了今生挚爱,江妤。他不再洒脱,不再淡泊,不再了无牵挂。
熊敬贤说,“你如今才活得像个人了。”
唐宣沉着脸看他,他再补充道,“过去你实在活得像尊佛。”
苏昼说,“人才有七情六欲,佛已看破了红尘。如今的你早没了过去逍遥自在的样子,也再回不去了。”
唐宣若有所思。
苏昼也不期待他的回答,“好与不好,都看你自己了。”
那时江妤还在他身边,夜里搂着她入睡,他觉得很暖,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每天多了个人等他回家,他觉得很幸福,也不用担心养不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