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坤不知道自己是被她倒掉的那一瓢。 他拿出煙,在煙盒上頓了一頓。
"別抽那麼多煙,對身體不好的呀。"
"不用假模假式地關心,仔細裝假慣了弄假成真。 對了我那包東西還在你們店裡放著呢。
衣小湖聞言無措,發慌地絞著小白手。
忽然電話響了,她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接通,這個電話就像這個小屋裡出現的第三者,讓她感到些微的安全感。
不妙的是電話是吳悠打來的,看清來電顯示時已經晚了。
吳悠說:「小湖,你跟彭坤約好了嗎?
衣小湖尷尬地看了眼彭坤,敷衍道:"他說...... 明天有事,不能去。
吳悠失望:「怎麼回事啊,情書也不回,約他也不來,他會不會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
鬼知道她為什麼說得這麼著急而果斷。
以至於引得電話裡的人和電話外的人都怔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沒有??"
簡直要人命! 這句話是電話裡的人即吳悠和電話外的人即彭坤同時說的!
衣小湖再精明,此時也傻眼了。
接下去是吳悠的驚呼聲:「這麼晚,誰在你家?
衣小湖手忙腳亂地掛掉電話。
她臉頰通紅,心跳砰砰,糟心地道:"你說好給我三天時間的。
"這跟三天時間有什麼關係?"
"三天之內你不會再給我難堪? 可剛剛這是在做什麼?
"兩碼事。 三天之內不會讓你難堪,但剛剛的事情不在這個範圍。
"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猜忌心和嫉妒心有多重,讓她們發現你這麼晚在我家,回頭我怎麼說的清楚!"
"對不起,我不是啞巴,不需要你做代言人! 更不需要你當媒婆。 還有,這個是怎麼回事?
他說著遞過來一張紙,衣小湖一愣。
正是那張病檢報告,剛剛她接電話的時候,彭坤想找個地方坐下,不料一眼看到地上敞開的紙箱子。
說實話,彭坤看到這個病檢報告的第一眼腦子刷地白了,想到衣小湖是個撒謊精,才勉強穩住心神。 她幹得出,弄個假病歷招搖撞騙。
衣小湖愣怔了一瞬,忽然一把抄過那張紙,塞進口袋。
"這不是真的,你別瞎想。"
"你多心了,我完全沒瞎想。 不過你騙人的手段越來越不上檯面了。 悠著點吧,狼來了喊多了,真遇著狼沒人幫。
衣小湖心頭刺痛,她低下頭。
"放心,就算從來不騙人,也不會有人幫的,我是那樣的家庭,人們避都避不及呢。"
彭坤無語,喟歎道:"果然狠毒和狹隘是孿生子! 你和孟雨竹吳悠那麼單純的女孩子們在一起,就不心虛嗎?
衣小湖一下子頓住了,彷彿被這句話擊中了舊傷,眼眶紅了,小拳頭髮抖。
彭坤你找死! 她暗暗這麼一句,然後忍下眼淚,抬起頭來,露出近似於小女孩單純的笑容。
"我本來也可以和她們一樣的,但誰讓我攤上那樣的父母呢?"
"你父母固然不好,也不能成為你愛撒謊的盾牌吧。"
衣小湖苦笑:「是啊,我也不能怪父母,我就是命不好。 命運給了我一對吸白粉的父母,所以我的信譽從在繈褓時就被他們透支了,最小的時候他們用我沒有奶粉為藉口去騙親戚朋友街坊鄰居的錢,大一些說我上學沒學費去騙錢,騙到六親不認後,竟然以我被車撞去跟老師騙錢,騙不到錢就去偷...... 所以我活該從七八歲起就被人嫌,連狗見了我都躲著走,搞不好認識了我就會被我父母也認識,毒癮發起來,也許就把它偷了賣到狗肉館!
她父母有多糟糕彭坤知道,所以此時聽起來並沒有多麼吃驚,他比較無語的是衣小湖的偏執思維。
"所以你從來不相信任何人對嗎? 從七八歲就看透了人世間? 連童年都沒有單純過?
"當然單純過,不然我怎麼會聾了一隻耳朵呢? 哦,說漏嘴了,我到市裡上初中后隱瞞了耳聾,不過反正你連我姥姥的事情都調查到了,我是半個聾子的事也一定查到了吧。
"六歲那年,我父母有三個月沒回家,怕我走丟,他們把門反鎖著,家裡的熟食很快被我吃完了,再後來實在餓得慌,就嚼生米,舔麵粉。"
"一個月後,家裡一粒米都沒有了,我覺得自己快要餓死了,於是打開窗戶從四樓一層一層爬了下去。"
"我去敲鄰居奶奶的門,講清緣由後,那位奶奶去給我取吃的,我站在門口聽到她的兒媳婦抱怨奶奶多事,說指不定又是姓衣的兩口子在搞什麼鬼,打發小孩來賣慘,好回頭來借錢...... 我知道那家人以前被我父母騙過,所以我沒有再等下去,餓著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