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泽忽悠的差不多了,凤澜那边,却说他要回山一趟。
神色非常严肃,估摸着师父应该说了什么,他临行前对楹酒语重心长道:师父惯着你,你就是要翻天她也不会说个不字,但是你背后是整个师门,师妹多少也要怜惜些我们这些师兄弟,我需要回去和他们商议下。
楹酒尴尬的点头,她知道这些师兄们有不少出身世家,毕竟长得好又聪慧的,还是世家子弟居多。
她这样做,就是要抄世家的底,一点点磨去他们的权力,像凤澜这样早就不和家族来往的还好些,像醒时师兄那样,和族中关系密切的,未必能接受她的想法。
楹酒嗫嚅道:又不是想做就能做,反正世家有那么多,砍掉不听话的,剩下的分到的还能多一点。
凤澜失笑,心里叹气:哪里这么容易,师妹心地善良,下一任帝王也能这样吗。
等群狼只剩下几只时,那便成了羊圈里的羊,随时可能被宰掉。
师父不在乎这些,可他们不能不在乎。
再说了,即便是师妹,以后也会一直如此吗。
凤澜一脸严肃的走了,岑琴见他匆匆来又匆匆去,问道:殿下是和凤公子吵架了吗?
楹酒摇摇头:没有,但我感觉他们大概都会生气。
记忆里师兄们虽然性格迥异,但是对她都极好,在师父的淫威下对她也差不多百依百顺。
便宜师父说:入我山门,身世浮名都和你们没有关系了。
可是如醒时师兄那样,依然和家族关系密切的,也有不少,师兄们想要得到师父的关注,唯有努力,平日里四书五经六艺样样不落,私下里培养自己的势力,争夺权力和话语权。
慢慢来,楹酒这样告诉自己。
吴泽是一个非常好用的人,聪明上道,出身贫寒因此没有士人的骄纵,一身傲骨,拿得起也放得下。
她那个弟弟,也着实令楹酒惊讶了一下。
前几日吴泽派人送来篇文章自从楹酒和她说民心和文人的指摘不可忽视后,吴泽便开始把她写的一些东西送过来给楹酒看。
幸好她送来的都是些易于流传,语句通俗的东西,否则那些深奥的文学探论楹酒看都看不懂。
这篇文章,题名《天下士人》,写的是当今士人,到底改如何划分,文人有是否改区分阶级,从士人风骨写到是否入仕,再到治国平天下
看完整篇,楹酒长长叹息了声,这如何不是她所想的。
文人不以学识能力划分高低,却被九品简单区分了士族和寒门,士人中又有多少人能担得起这个名字?
而一些杰出的士人,却以入仕为齿,似乎入朝为官就是和士族们同流合污一样。
看的楹酒忍不住想骂那些清高的文人:你们不愿为世家卖命,也别黑他们的时候把皇室带上啊!
这篇文章却是出自那个少年之手。
吴泽的意思也和她不谋而合:当今女帝手握重兵,世家想反也反不了,便只能从昌禄帝不擅长的庶务上下手,而太平盛世的治理又和战乱时截然不同。
皇姐如今有些余力不足,朝堂上很多事已经朝不可掌控的方向发展。
楹酒私下和岑琴说过,平乱容易守成难,现在皇姐日夜操劳,身体难免会被这些纷乱的庶务拖垮。
可惜能用的人太少,这大约是历代帝王都会愁的事情吧。
楹酒这边和吴泽几人整日书信往来,可怜她那点笔墨和吴泽这种大儒交流,真是为难吴泽了。
好在吴泽不拘小节,对她的文笔丝毫不在乎,反倒对她的观点大为赞叹。
两个人沟通非常友好和谐,而韩遗终于回来了。
楹酒还没见到他人,就听他的暗卫说受了伤,当下便从外面赶回来,火急火燎去看他。
结果看见这大爷懒洋洋的躺在榻上,手里捏着她这几日的书信,边上还有小侍备好茶点喂给他。
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样子。
不过楹酒还没来得及生气,眼睛忽然瞄到他手上的信纸,脑子里警钟大叫:
她和吴泽说了一大堆世家的坏话!不会被韩遗全看见了吧!
韩遗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小公主跑过来,拽他指尖夹着的纸。
她一脸埋怨:谁让你乱翻我的东西!
眼睛却是飞快瞄着纸上的内容,瞬间松了口气,前面是她和吴晗指尖的信件,内容要么是寻常事情,要么是吴泽邀她去渌水亭或者什么地方。
韩遗把她表情收进眼中,随意道:你跟这小子,最近很熟?
不熟不熟!楹酒用力把纸抽走,又把桌上一堆乱七八糟东西收走,心里嘀咕不知道被这混蛋看了多少,但还是哄他道:我不是和他姐姐经常来往吗,对了,你不是说你受伤了吗?
韩遗对她顾左右而言他只笑笑,继续揪着方才那信上一句即见女郎,云胡不喜不放,追问不休。
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