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了垂眸,她喝一口他喂过来的粥。
“为何阿纭现在还是浑身无力?”
仅仅是被葛迎蕊划伤脸当不至于让她身体也如此不适。
沉约沉默了一瞬。
那种废人筋骨的毒药,不知那个毒妇从哪里得来。
杨中明这个左阁大学士,他要好好查查了。
“小妖精,你只是太虚弱了,由太医精心调理一阵就会好。”
“怎么不见仇公公?”
喝完半碗粥,她察觉御前侍奉的太监里没有仇喜良。
“你很在意孤王的大总管?”沉约眯起寡寒的眸子。手中瓷勺碰到碗沿的清脆声响,勺柄瞬间裂纹。
“没、没有……”她忙否认。“此次亏了沉哥哥送婉妃的那条沙皮狗,也幸得仇公公机辨不畏婉妃权势,不然……阿纭的脸可能真的保不住了……”
想来也仍旧后怕。
若她引以为傲的容颜没了,变成丑陋可怖的伤疤满布,她真的、没信心还能苟活下去。
沉约放下粥碗,揽之入怀,美人儿清泪濡湿他胸前的龙裳。
“婉妃定不会善待那条犬,沉哥哥要早些命人将它带回来。”她抽泣着离开他的胸膛。
“傻妖精,当真以为孤王是去给她赏狗?”
此计是仇喜良想出。
被国师传音,说他故人有难。
他赶去老太监的住处,几个地痞无赖正与老人为难,叫他交出所有银钱。
仇喜良觉得蹊跷,老太监在此生活多年,虽有他照应却很低调,从不露富,家中更无太多值钱东西,周围邻里也都知道他是宫中出来的,世人虽看不起太监,可是从那王宫中出来的,什么肮脏阴晦没见过,鲜少也有人愿意去招惹这类人。
逼问之下,几个无赖供出有人出银子叫他们这么干。
仇喜良便顺线追查,想看看背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
花了一日功夫线索还是断了。
直到昨晚他下头的小太监向他回禀看到婉妃有异。
无实证的情况无法直接对婉妃出手,时间紧迫是以想到此招。
那沙皮狗被他注入灵智,专门奔着陈纭的气息去的。
对于看护她不力沉约令他以功抵过,此刻正带人去查婉妃父女。
夜半,身体一阵阵发疼。
脆弱的心想念仇喜良。想念他为她按揉,为她抚慰。
陈纭面朝内蜷缩着,外侧的沉约已然入眠。
伤害她的是他的妃嫔,虽与他无直接干系,可这复杂的深宫,她着实不想待了。
意外来得那么突然而措不及防,下一次,不知她可还有这份幸运。
沉约很快拟定旨意要册她为妃。
“草木摇落露为霜。并蒂芙蓉出绿波。这霜与蓉,小妖精你挑一个,以后就居于骀荡宫,孤王已命人重新修缮,并更名翠岚宫。是只属于你的、住处。”
“沉哥哥放阿纭走吧。”面对男人的欣悦荣宠,她垂眸,眼底清凉,闪动着揉碎的光影。
“阿纭厌烦后宫算计,也不想卷入女人的争斗中。”
沉约心头陡然一沉,声寒仄,“难道在陈王身边就无需面对这些算计了吗?”
“七哥早已为阿纭散尽后宫,并且绝不再纳妃,在他身边,只有清净,两心相许两情相护。”
“你是在说孤王给你的还不够?”他面色阴沉。
“阿纭从未想要什么。沉哥哥,你我之间,相爱一场阿纭已是知足,其他一切于阿纭而言都是枷锁,沉哥哥若真心怜阿纭,就不要……用这些来捆缚阿纭,好么?”
“哼!”他挥袖起身,“孤王对你太善,一再触怒违逆,孤王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陈国孤王早晚会灭,你就休要再心存念想!”
他的冷漠绝然让她难受不已。
七哥要守护的陈国,也是她要守护的陈国,就算死她也不会让自己的家园覆灭。
捧着冷掉的药碗,她用力丢到地上。
“小主娘娘,小主娘娘息怒!”婢子闻声赶来,忙跪下收拾。
孑然独坐半日,她一动不动。
沉约对她没什么不好,错只错在他们立场相对。
陈纭甚至冷血地想杀掉沉约、就能挽救她的国……
又清醒过来,齐国根基强大不是那么容易撼动。一旦被其他宗族掌控……
尤其是还有冷月这个野心蓬勃手眼通天的魔巫,届时天下将是一番动荡与浩劫。
沉约不能死。他不会沦为冷月的傀儡,这是她唯一可以确定的。
可是她也不能眼看着他去攻打自己的国。
“仇公公。”婢子福身退去。
两日没见的仇喜良,看到她怔怔坐着,衣衫单薄地在偌大的龙床上,一股心疼油然而生。
“怎么了?”他蹲到龙榻旁。
“阿仇……”
低眸凝视的人儿睫羽凝着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