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锵,那个一直追求牧清的干儿子。
小金龙生得极好,面庞精致,其实年纪也不大,但爱板着一张脸,还总穿一袭黑衣服,金边拖地,看着便比他们成熟不少,大喜之日才笑过几次,一次是在牧清亲吻他脸颊的时候,一次便是礼成的时候。
牧清同他认识的过程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他们妖怪,快成年时都得去外面独立生活一整年,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完事了才被允许回到家中。这个规定也是迫不得已,当时大妖们没有什么危机感,活得犹如现代巨婴,成天在家吃喝玩乐不干正事,牧清便是其中一个。
他自小就被娇生惯养,养得皮肤细腻吹弹可破,但那惰性也日积月累,冬日里裹上一件白色棉袄,盘腿坐在床上便不肯动弹,整日如此,有时候余逸过来找他玩,他说不去,就躺下睡觉。
没成年时还好些,至少家中长辈溺爱,吃穿都有人打理,后头牧清成年了,前夕便要离家出去历练。
那一天,八百里都能听到他在哭,他不肯离家,就在那边撒泼打滚耍赖皮,说得连他父母都差点心软,但这个规定是上头妖怪规定的,违背不得,总不能因为这事便破了戒乱了理。
牧清最后还是被踢出了家门,捡起地上的小包裹,上路了。
历练有个过程,最后也有个验收的标准,十万八千里外有座雪山,雪山上有株雪莲,每年三月十五花便开,开花后万年不枯,他们妖族成年的标志,就是采了这株花,带回族内。
但牧清丝毫没有采花的欲望,他只想回家,冬天那般冷,去了会死人的。
前面几天,他就在妖族山外找个地方睡了几觉,不愿离家,即便是被赶出了家门,也想住在离家近些的地方,好被照应。
他甚至还想着,等前面几天过了,就悄悄联系父母,让他们给自己送些饭,从此便在这山窝里安家一年,日子到了便回家,至于那花,就说是在路上丢了,采是采到了,天衣无缝,是个好计划。
想法美得可以,可信度却不高,没过几天他便被巡山的妖怪发现,又被闻讯赶来的父母拿着掸子抽了一顿,不得已,才拖着有些被打伤的腿,一瘸一拐地上路历练。
牧清到底还是温室里的花,即便是只大妖怪,但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历练的路途险恶,有时也会碰上些凶残的妖怪,着实被吓得不清,在外头才不管什么和睦秩序,他们见着了细皮嫩肉的便想吃,看妖都是一副垂涎样,偏牧清又生得那般细皮嫩肉。
他在外面吃不好又睡不好,苦起来只能吃着包裹中为数不多的干粮度日,苦日子不知何时才到头,眼见着日复一日,牧清在外边已经流浪了两个多月。
也就是那时候,他遇到了同样出来历练的牧回,彼时牧清被食人花捉住了脑袋,眼见着就要丧命,还是牧回出手相助,才让他捡回性命。
牧清便在地上哭,吓坏了,说什么都不愿意起来,他这几月来风餐露宿,养得极好的脸蛋都瘦了下来,手背还有食人花留下的血痕,实在是凄凄惨惨又戚戚。
牧回问他住在哪里,他说住在雪瑶山,前山还是后山,说是后山,什么妖怪,他说桃树妖,牧回问他会不会下桃子,他噎了一下,小声说,会的。
甜吗,甜的。
牧回爱吃桃子,让他变了原形生了几个,桃子生得有些软,外皮嫩红,咬一口汁水四溢,满口皆是清香味,牧回便喜了,让他跟着自己。
一个吃桃,一个保命,也算是互相得意,不过到底还是牧清亏一些,他不仅要出卖肉体给牧回生桃子,平日里也得做些糙活,给他买饭又端水,虽说这活也不累人,但对牧清来说便麻烦了些,他是怎么都不想动的。
尤其是这天都慢慢冷了下来,越往北走,越觉得寒风刺骨,牧清熬不住,有天病倒了。
牧回没了桃子吃,还得转身照顾牧清。
牧清烧得厉害,牧回转眼放块毛巾进去,他都能给立马捂热了,这病不能拖,但妖怪也没对应的药可治,牧回想到自己的血能当药医,便咬了口口子,喂了点给牧清喝。
倒是慢慢好了,但身体疲软,病后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牧回,意识不清不楚,有些楚楚可怜。牧回给他脱了衣服擦身时,见他身上满是青紫,之前受下的委屈还没消,见了,忽然间就心疼了,觉得自己以后得要对他好一些。
牧清爸妈对儿子的性情明白得一清二楚,虽是狠心把他赶出了家门,但到底心中不安,盼星星盼月亮地过了一年,早几天便想着要给他做些什么吃食才好,想着牧清定是瘦了不少,估摸着也晒黑了,饿坏了,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养起来。
这边忧心忡忡,那边走在回家路上的两人却是截然不同。
牧清哪里是瘦了,分明是比之前都胖了不少,牧回给他撑着伞,手上全是买来的零嘴小吃,牧清身上穿着最新款的小外衫,京城流行的款式,皇室贵族都爱穿,花好大价钱才买着的。
过得是比神仙还要舒服些。
远远便有家长妖怪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