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市的冬季一向是不受欢迎的。
这里是一个普通的南方临海城市,夏季高温,春秋平平无奇,冬季却时长受到寒潮影响,让所有人都有点不太痛快。当然对于男人来说,最不痛快的是,只有相差几公里,动车过去几十分钟的地方,都可以看到薄薄的雪花,可是就在这个城市中,生活了将近29个年头,却从来没有见过一片雪花。
但是这点属于南方人惯有的遗憾,已经是一种不痛不痒的惯例,在忍受了许多事情之后,男人早就可以轻易丢开一边。
他踩着石阶往上,鼻尖传来一阵奇怪而微妙的味道,像是气味复杂的垃圾桶,一时间没办法给出更为细致的描述,只知道里面大概还混杂着精液和避孕套的味道。
这条石阶又狭长又黑暗,下面还可以听到人们争吵的声音,尖锐刺耳,歇斯底里。男人走到二楼的时候,更是听到一阵摩托车发动的咆哮声,鼻尖也似乎出现机油与尾气的气味一般。
走廊铺着暗红的地毯,光线十分不好,更不要说冬季的阴天里,昏暗得更加厉害。他踩着地毯往深处走,目光从斑驳而贴满过分花俏的墙纸,漆得雪白但是总觉得掉粉的墙壁,暗红得似乎攒满污浊的地毯,一一扫过,他甚至怀疑在深夜里,或者没有人的时候,会有灰黑肥硕的老鼠在快速蹿行。
一个房间突然打开,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他有点心不在焉,眉头紧紧皱着,看着突然出现,在昏暗的走廊中看不真切的男人,忽然吓了一跳。
来这里的人都不希望遇见熟人,男人也很自然地低着头,贴着一边走。青年狐疑地看着他进入接近末端的一间房,才松了一口气,迅速地往下走去。
男人推开了门,原来他刚才一直停在门口观察动静。很快他就往刚才青年那个房间走,手指才搭在门把上,还来不及推开,就被隔壁一间突然打开门跑出来的男人冲击在门板上,脑袋也磕了一下,手臂被一扭,强行拖拽着往对方的房间里走。
谭鸿有点紧张地摸了摸耳后,后背,腰腹,还有脚踝。包皮那里他已经仔细清洗过,现在还有点泛红,带着被折腾后的一点刺痛,他并不懂接下来的事情,内心仍然有点惴惴不安。
爱情旅馆的浴室挺大的,还有一面全身镜,刚才雾气蒙蒙的,只能看到一副年轻的肉体,此刻让谭鸿伸手一抹,就露出少年英俊而青涩的面庞。
他紧张得牙齿都有点发抖,腿肚子更是神经性地抽搐。他握着拳用光滑的手背擦着后颈那块腺体,放到鼻尖去嗅,嗅到一股alpha的兰花香。
这几天是他的易感期,在他接受了男朋友带有暗示的邀请,解开围巾露出微微发红的后颈,对方已经心知肚明。
拢着浴室里有点粗糙的浴袍,谭鸿拘谨地坐到床上,这时候紧张已经开始折磨他的肠胃,只觉得肚子也疼起来,原本英俊的面容,显出几分青白来。
他和男朋友是网聊认识的,对方是一个小开,还兼职摄影师,是个非常出色和自信的人,虽然是omega,却并不歧视想要独立坚强的alpha,甚至在过去鼓励了谭鸿,让他不要因为omega那些不好的目光而自卑。
但是他开始隐约觉得后悔。他并不是历史中自大,不知检点的alpha,希望可以得到灵和肉的结合,稀里糊涂答应邀约之后更是时时刻刻后悔,既恐惧于生理课堂上,omega那令人恐惧又吞噬一切的生理结构,又害怕对方轻贱自己的付出。
更不要说,易感期让ao结合更为容易,这仿佛就在向对方提出结婚申请一样沉重,根本不像是恋人口中所说,能够单纯沉浸在恋情的现代alpha。可是他又不免抱有一点希望,希望对方可以看在他的付出,能够给出一个承诺。
谭鸿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冻僵了,才发着抖,去摸索床上的被子。被窝同样冷冰冰的,和他自己那床特意套上北极绒被套的被子不同,轻飘飘地遮掩着他的身体,在裸露的肌肤上留下略微粗砺的触感。
室内的灯光太亮了,亮得让他难受,他摸索着床头的开关,却猛地打开一盏七彩斑斓的氛围灯,在房间里留下艳俗,下流的色彩。
谭鸿有点委屈。他是个19岁的alpha,就算没有殷实的家境,成绩也是一般般,平日里不爱穿着打扮,但是他确实年轻俊美,皮肤光滑柔嫩,眼睛一委屈就仿佛盈满水光,再怎么样也应该稍微认真对待,而不是在这种低劣的爱情旅馆里糊里糊涂地把自己的第一次献出去。
他几乎是立刻,恶狠狠地,就把这盏灯给关了,留下一屋子还算得上是纯净的黑暗。
很多人和谭鸿说,他其实非常受欢迎的。但是谭鸿基本上就保持一个怀疑的态度。
幼儿园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在上学放学,小学,初中也是。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的脸蛋比同窗的都小,鼻子高高,头发浓密蓬松,但是他身体并不是很健康,皮肤是一种体弱的蜡黄,唇色更是有点发白,眼窝深陷,眼睛黑白分明,却总是带着僵硬,呆呆的神情,趴在桌子上的时候,像是一只潜伏在黑暗的猫,皮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