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突然断了线。听着电话里的盲音,方鬓辞一愣,随即,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许振回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他试图拨通许振回的号码,那边一直无法接通,他翻遍了通讯里,找到了许振回贴身助理的号码,这人叫乔安,顶着助理的名义干着保镖的活。通常情况下,许振回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乔安的电话24小时不关机,一打就通,不待方鬓辞追问,就听乔安道:“许总刚刚被送进手术室,方便的话,到医院来吧。”
那一瞬间方鬓辞只有一个感觉——天塌了。
还是许家名下的私立医院,手术室外只站着一个乔安,应该是许振回有话在先不许声张,不然这条走廊早就被人塞满了。方鬓辞全身都紧绷着,看见乔安的那一刻险些跪下。
乔安看了方鬓辞一眼,将一个袋子递给他,道:“许总买的,应该是给你的。”
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抓住,方鬓辞颤抖着打开袋子,里面居然放着一个电子秤。
——方鬓辞,是不是非要我跪下来求你,这事儿才算完!
——那就跪吧,跪电子秤上,跪个八斤六两出来我瞅瞅!
这个老王八,真打算给他跪下啊!
抱着电子秤,方鬓辞有点想笑,笑容还未爬上嘴角,眼泪倒是先掉了下来,滚烫的一滴,方鬓辞连忙抬手抹掉。
乔安看着他,道:“许总让我告诉你的版本是,他在去爵世的路上被仇家拦住,受了伤。”
方鬓辞红着眼睛:“那么真实的版本是什么样的呢?”
乔安冷静得像是一台复读机:“许总去你的公寓找你,没找到,他不肯走,在楼下等着。周可藏在绿化带里,许总没防备,被扎了一刀,在小腹。刀口很深,伤了脾脏,进手术之前他执意要给你打电话,他说万一下不来手术台,告个别也是好的。”
方鬓辞深吸一口气,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喃喃着:“周可想捅的人是我。”
许振回那一刀,是替他挡的。
替他挡了刀,还不想他有负罪感,事先跟助理串通好台词,编瞎话骗他。
老王八,你可真牛逼!
方鬓辞眨眨眼睛,拼命想把眼睛里的湿意眨回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透明的液体瞬间就掉了下来。
刚刚说完我们重新相爱吧,转身就往手术台上躺。
吓唬谁呢!老王八!
许振回你他妈真混蛋!
方鬓辞脑袋里絮絮叨叨地闪过很多个念头,每一个都带着湿润的水汽,诱着眼泪不住地掉下来。
我们重新开始,我们好好的,你醒过来行不行,我什么都听你的。
手术进行了两个半小时,方鬓辞蹲在地上哭足了两个半小时。红灯熄灭时,他腿麻得几乎站不起来。还是乔安迎上去,问大夫,许总怎么样。
大夫摘了口罩,道:“刀尖碰到了脾脏,但伤害不深,没造成太严重的问题,情况还好。”
方鬓辞悬在高空的一颗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许振回麻醉未醒,平时看起来那么高大的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时突然变得无比虚弱瘦小,这种幻觉般的落差搅得方鬓辞心口生疼。他红着眼睛问护士:“我可以握握他的手吗?我一定会特别小心。”
护士笑了笑,道:“注意点,别碰到刀口。”
方鬓辞握着许振回的手,趴在床沿上,眼睛里再一次蓄满了泪,不知是该庆幸失而复得,还是该遗憾这么多年的心意纠缠。
好在都过去了,他们终于可以重新开始。
八年前的今天,我遇见了你,八年后的今天,我们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