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的跳入屋内,轻声的放慢脚步,缓缓往里屋走去,只见一个白嫩的身子乍然出现在眼前。
透过素色的窗纸,银白的月光在屋内只剩下了三分蒙蒙白,在那蒙白的光影下,苏见深瞥见了她的脸,是张黛。
她正在沐浴,木桶里飘浮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草,苏见深反应极快,赶忙背过了身,急忙解释道,“在下实在是失礼了,但请小姐相信,我并无恶意,也并非色徒,此次误入小姐房中,实乃误会,倘若有机会定然向小姐解释,多有得罪之处,望小姐见谅。”
苏见深一连赔着罪,心想自己真不应该这样莽撞,这个张小姐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子,如今却被他看了身子。
苏见深说罢等了一会儿,见张黛也不开口说话,心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失礼,闯入人家房里正撞见她沐浴,闹得人家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了?
他这么一想完,也不再多呆,赶忙道:“在下多有得罪,这便走了,张小姐若是有事,可随时来找我,苏某绝不会推辞。”
说罢便推开另一侧的雕窗,跳窗走了。
他一面走,一面心想,今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像是一团线球似的,需得慢慢理清楚。
又接而想起张小姐,谁能想到她大半夜的会在这里沐浴,要是他再仔细些,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误会……
等等,他顿住了脚,一道灵光忽然在他脑中闪过。
是了,谁会在半夜沐浴,也不点灯,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屋子里,那屋子里摆设简单,绝不像女子的闺阁,他接着又想起那日张小姐莫名其妙的举动……
苏见深不再多想,转身又往那小屋去了。
他轻轻的推开了方才离开时的那道窗,透过窄小的窗缝里,他看见了张黛的脸。
那是一张全无血色,极度苍白的一张脸。
脸色中隐隐发青,双目空洞无神,神情呆滞,宛如一个活死人。
苏见深看完便又悄悄关上了窗。
难怪她一直不说话,她方才那模样与死人无异,可那白日里她却为何能够巧笑言兮呢?现在又是为何变成这副模样?
苏见深想着想着,便听到有人叫他,只见来人正是公子怀。
“不是叫你在那会合吗,怎么跑到这来了?”
苏见深见他衣裳依旧整齐,身上也并没有什么打斗的伤痕,似乎并未遇上什么事,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我迷路了便走到这里来了,你呢,找到张老爷了吗?”
“没有,我想,他们应该早已离开。”公子怀走近了,瞧见他一身的湿衣,怔了一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苏见深道,“我被人推入了河中。”
公子怀脚步一顿,“看清是谁了吗?”
苏见深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发现了另一件事,先回去再说吧。”
等回到了房中,苏见深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公子怀。
“这么说来,这个张小姐的确蹊跷的很,与死人相像……”
公子怀细细揣摩这五个字,脑海中闪过了一些念头,想起那日张黛奇奇怪怪的模样。
他坐了下来,接着道,“我从前听过一种蛊,名为困生长恨蛊,听闻种下此蛊后,可操控其人的心智,令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困生长恨蛊种下的时间越长,蛊虫便越大,蛊虫会一点一点夺走这活人精气。
苏见深正在他身后脱衣裳,自从掉入那臭水中后,他全身便难受的很,湿滑滑又黏腻腻的,索性便把衣服脱了。
闻言,他手一顿,道,“你难道怀疑张黛被人下了蛊?”
公子怀道,“你还记不记得吃饭时,我向张老爷言明了身份,他说了什么?”
苏见深一面拧着衣裳里的水,一面道,“不必了啊。”
公子怀想起了他知道张黛犯病后那副紧张的神色,接着道,“倘若他真的爱惜女儿,纵使我真的不是神医,他也必然会让我来试一试,可他不肯,要么就是张小姐真已病无可医,要么就是他压根不想让我医。”
公子怀虽说出了两种可能,但此刻苏见深心里,显然已经倾向于第二个答案,可为什么不肯让公子怀医病呢?
袖口的水顺着衣裳的褶皱滴落在地上,一滴一滴,像是苏见深脑海中飘浮的一个一个碎心思,他想了想,道,“所以你是怀疑,张小姐是被人下了蛊,而这背后下蛊的人就是她的亲爹张老爷?”
公子怀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是亲爹?”
苏见深一怔,一道灵光闪过,是了,公子怀说的对,倘若张小姐真是被下了蛊,哪个亲爹肯这么狠心,对自己的女儿下此狠手,更何况这些人古怪,说的话未必可信。
但同时苏见深心里也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公子怀的推测,他并没见到张黛,所知的也不过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的罢了。
若想证实这一切,恐怕也得等到明早,见到张小姐时再说了。
公子怀见苏见深还在拧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