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缨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在连府了。他头昏脑涨地从床上支起身来,身边只有一个下人,见他醒了,就打水给他洗漱。
雪缨用帕子擦干脸,发现身上的衣物已经不是自己前一天穿的,而这中间发生的事情他也不大记得清,似乎是他在戏楼偶遇了连佩仪的一个朋友,对方邀约他一同喝酒,然后......
雪缨脑海里闪现过一些零碎的片段,虽然不甚清晰,但他好像是酒后被人非礼了。
虽说身为男子,不存在失贞之说,但雪缨心里也不好受,尤其当他注意到后庭不寻常的肿胀感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止是被摸了两把这么简单。
雪缨定定地坐了一会儿,在旁人看来就像在茫然地发呆,其实他是委屈伤心得说不出话来,他当初跟两个父亲保证下山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况且还有连哥哥在,他不会遇到什么麻烦的,岂料现在却发生了这种事。
是连哥哥那个朋友干的吗?自己又是怎么回到连府的?其他人都知道了吗?雪缨想着想着,眼圈就不自觉地红了,等连佩仪接到下人通报来看他时,就看到了这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连佩仪站在门边,没有往里走的意思。雪缨见来人是他,有些惊讶:“......连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连佩仪没吭声,屏退了下人,才带上门走过来,雪缨见他板着脸,和平时笑吟吟的样子判若两人,就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
雪缨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又牵动了下身的伤,忍不住嘶了一声。
连佩仪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在床边站定后冷冷开口道:“现在知道疼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么找乐子的?”
雪缨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他都知道了。
于是慌乱地解释道:“不是的,我和他才第二次见面,上次是和连哥哥你一起,我以为你们是朋友,他是好人......”
连佩仪打断他:“上次我怎么打发他的你没看见吗?卢靖明显对你不怀好意,你还上赶着独自到人家跟前晃,你觉得他会放过这个机会不对你下手?”
“我,我真的没有......”
“够了!若不是我正好提前赶回来,你昨天差点就被男人上了知道吗?”
差点?也就是说卢靖没有碰他,那他身上的伤是......
“卢靖对你的那点儿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你还一点都不设防,光天化日被人下了药带到床上,知道你当时的模样有多......淫荡吗?”
雪缨震惊又难过地睁大眼睛看着连佩仪,突然觉得眼前正在说话的这个人很陌生。
一阵静默后,雪缨颤声问道:“那......是谁给我解的药?”
“自然是我,不过你别误会,我用了工具,没有碰你。”
“......是吗?”不知是不是错觉,雪缨从连佩仪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厌恶,好像只是用工具替他舒解欲望都让连佩仪反感。
也是,连哥哥应该不喜欢男人,更何况他们还是结义的兄弟,做这种事情肯定让连哥哥很为难。雪缨自责地想,要是自己当时多留个心眼,拒绝卢靖就好了。
雪缨正要向他道歉,就听连佩仪道:“你离家也有些时日了,伯父一定很担心,过些天我就让人送你回去。”
仿佛五雷轰顶一般,雪缨愣怔道:“......什么?”
外出的人总有归家的一天,连佩仪这段日子对雪缨照顾有加,再将他送回家可谓是礼数周全,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这句话的意思无异于是连佩仪在宣布两人的决裂。
当初你救了我,现在恩情已经还完了,你还给我惹了麻烦,你快离开吧。这种话连佩仪当然不可能说出口,但是雪缨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自己好不容易被他从山中带下来,才以连佩仪为纽带和这纷繁的世间建立起了一点联系,谁知道那么快纽带就断了。
深山里的日子平淡如水,雪缨的两个父亲乐得此间自在,但他只是个从未涉足尘世的半大少年,空有一腔对外界的好奇,却不曾有人真正引他踏入其中。
直到连佩仪出现......雪缨头一次忤逆了最疼爱他的爹,执意要和连佩仪一起下山,他还记得当时爹爹长叹了一口气,劝解爹道:“且由他去罢,有些滋味非得自己尝过才知道,留来留去反而留成仇。”
是什么滋味呢?雪缨当时没懂,现在他知道了,是苦,苦得他舌尖都麻了,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也不知道要怎样挽留已经转身离去的连佩仪,只能流着眼泪看着他消失在门外。
三天后,雪缨打包好了行囊,他来时没带多少东西,走的时候却拿走了好些在连府这段时间连佩仪给他购置的衣物和小玩意儿,雪缨本不想留着,而连佩仪虽然几天都没露面,却特地让下人把雪缨的东西都打包好让他一并带走。
连哥哥是怕看见和自己有关的东西会不高兴吧,雪缨想。
车夫已经在门外等他,早上天色有些阴沉,雪缨走下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