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月晓的脸上带着嗜血的笑容,他勾着唇角说道, “终有一日,真正的神会降临人间, 到那时候,世人才知谁是这世界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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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千觞知道, 自己此时是在梦境之中。
一望无际的黑暗, 只有一面轮回镜静静沉寂在忘川之中, 他上前一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中的自己有猩红色的眼睛, 他抬起左手,狰狞的手如魔兽一般, 已经兽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魔气。
镜中人笑着问他:“风遇雪这般待你,你不恨吗?不悔吗?”
韩千觞沉默地看着他,他不说话, 只静静地注视着镜子。
“她利用你, 玩弄人心于鼓掌之上。你有什么不对?你杀她乃是为了救她?而她呢?利用过后, 便将你一脚踹开。韩千觞,你竟如此懦弱!”
那人怒道:“你真的甘心吗?”
韩千觞攥紧了拳头,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许阴沉。他如何能甘心呢?
每日看着风遇雪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的心无不是在火上煎烤,可是如今的他与风遇雪早已倒置。
她高高在上,是上清天的风神,而韩千觞算的了什么?风遇雪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
“你不想变强吗?”镜子中的自己继续诱惑道,他的脸渐渐扭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那是张阴沉而俊美的脸,苍白的脸死气沉沉,仿佛一张白纸。
“把你的灵魂祭献给我,我便可以还你一个听话的风遇雪,”他嘶声说道,“一个任你摆布的风遇雪。天大地大,你自可以带着她寻个隐秘角落,避世而居。”
“任我摆布?”韩千觞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古怪,他倒未料到,对方会给他这样的条件。
镜子里的人答道:“是的,我无所不能。”
韩千觞回过神来,他嘲讽地说道:“不,我不需要一个任人摆布的女人。”
他说着,意念幻化的玄天剑落入他的手中,他举剑,劈向镜子。
镜面碎裂,魔障已破。
“而你所求,又岂会真的让人全身而退?”
韩千觞回过神来,发现他站在滚滚的蜀江旁。
此处正是曾经他与风遇雪来过的地方,蜀州地界,妖市的出入口正是此处。
此时还不是妖市开市的时候,岸边只有凄风苦雨,不见半分人烟。
韩千觞尤且记得,曾经,他就是在这里,为了风遇雪,气急败坏的和百兽门大战一场,风遇雪躲在石头后面,不甘心的挽弓,救下一个鲛人。
可那鲛人却还是死了。
风遇雪绝望的眼神,韩千觞依旧记得,只闭上眼睛,便仿佛还能看到那日的景象。只是以后,上清天的风神,想来,是再也不会露出那般脆弱的表情了吧。
就在此时,他听到一声清脆的铃声。
铃声清脆,由远及近,那有规律的声响仿佛与心脏连在一起,随着铃声震颤起来。
韩千觞拔剑,环顾四周。
只有蜀江水滚滚流下,岸边没有渡口,连一艘小船也看不见,天边下着绵绵细雨,朝西边看过去,便可见蜀国的王都隐约可见。
铃声越来越近,许久,韩千觞才回眸,看向身后的黑暗中,一个男子慢慢走出来。
他穿着月白色衣衫,宽袍大袖,只有双眼却用丝绸蒙着,手中握着一把剑,剑柄处栓了一个铃铛,正是合欢宗的秘宝合欢铃。
韩千觞认出这男人的样貌,自然也知晓那合欢铃不会是什么西贝货。
“月晓?”韩千觞迟疑片刻,才慢慢答道。
月晓点点头,笑道:“是我。”
此时的月晓不像是韩千觞记忆中的模样,他看上去比过去削瘦,嘴角勾着三分笑意,他走到韩千觞面前,轻声道:“你倒有些本事,这般快便破了我的梦魇,只是却不知,这一招你要如何破?”
说罢,月晓手中剑出了鞘。
韩千觞早就心生警惕,月晓刚刚拔剑,韩千觞便后退半步,手中也多了玄天剑。
二人在蜀江河畔打了起来,韩千觞且战且退,他并未料到月晓第一次便会与他刀剑相向,神色间颇有些惊讶。
他临坠入星河前,风遇雪便在他耳边偷偷说道,要他拖延月晓片刻,只是韩千觞未料到,他一到人间,月晓便杀了过来。
月晓有湮的魔气加持,韩千觞不是他的对手,没多久,便闷哼一声,被不慎刺中。韩千觞只觉伤口处传出阵阵灼痛,脑海中有个声音冷声笑道:“狂妄之人,何必苦苦挣扎?”
他只觉脑海中一阵灼痛,浑身上下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就在此时,风遇雪突然现身,长枪一现,狠狠刺向月晓。
月晓毫不意外,回身一战。
二人打的天昏地暗,蜀江边狂风大作,江水泛起阵阵涟漪。韩千觞捂着胸口旧伤轻声喘息着,他额角沁出冷汗,只觉得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响。
“杀了月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