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稚拍了拍林管家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深吸一口气走进别墅里。
大厅里没有开灯,只有走廊尽头的客厅茶几前放了一根火光微弱的蜡烛。跳动的火焰在浓重的黑暗里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明明是盛夏时节,越往里走,年稚越觉得一股瘆人的凉意渐渐顺着脊椎爬上她的脖颈。
心理作用心理作用,她这样安慰自己。
“回来了。”
年宏背对着年稚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是,父亲。”
别墅里的仆人似乎都被年宏遣了出去,偌大的空间只有围在烛火旁的父女二人。空气中的气压越来越低,年稚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双手拿上那根蜡烛,跟我上来。”
年宏不轻不重地扔下一句话就转身去了楼上书房,年稚生怕动作慢了惹他发怒,连忙捧着蜡烛跟了上去。
书房里依旧是被泼墨般化不开的黑暗包围着,年稚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根蜡烛,仿佛它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跪下!”
坐在黑幕中的年宏,突然加重了声音,不容置疑的语气里隐隐带着怒气。
年稚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动作娴熟地跪了下来。
彼时,从蜡烛顶端滴落下一颗蜡油,碰到年稚的手的一瞬间,细密钻心而灼热的痛直冲大脑。
她没想到融化的蜡烛能有这么高的温度,轻轻抽了口气,但还是强忍着没把蜡烛扔掉。
因为她明白,如果扔掉蜡烛,只会有更折磨精神的惩罚在后面等着她。
年宏久久没有出声,显然是在欣赏着面前的这桩好戏,越是这样,年稚越不想让他如愿。
第二滴蜡油滴了下来,年稚脸色白了白,咬着嘴唇没有吭声。
过了很久很久,面前的蜡烛烧完了大半,两行生理性泪水顺着年稚的脸颊蜿蜒着往下落。
年宏上前,借着蜡烛的光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现在的样子。
年稚的脸色苍白,眼睛由于泪水的浸透变得氤氲而湿润,几缕碎发贴在她白皙的脸上,带出了一丝凌乱的美。
真是完美的作品。
年宏在心里这样称赞道。
作品就应该乖乖摆在家里,而不是误以为可以主宰自己命运。
“谁允许你私自办签证的?”
年稚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解释道,“是工作——”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里的那些小伎俩吗?小稚,你不要忘了你现在优渥的生活是谁一手赐给你的,更不要忘了你这副年家小公主的皮囊之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年稚低下头闭上眼睛,“父亲,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忘的。”
“不要再有下次了,否则的话,等着你的就不是蜡烛,而是后山的那间小木屋了。”
听到年宏的话,年稚目光一紧,大脑中不受控制地闪现出童年里关于“小木屋”的记忆。那些记忆充斥着浓重的黑暗和阴冷潮湿的触感。
正当她即将陷入到无尽的恐惧之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先生,小季先生来访。”
年宏不耐烦地扯了扯衣领,“告诉他我已经休息了,今日不见客。”
林管家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小季先生说他不是来拜访您的。”
“那他来干什么?”
“他说,他来接未婚妻回家。”
作者有话说:
不能不感谢命运安排的各种巧妙邂逅。 (哒咩
不能不感谢亲妈安排的各种巧妙按头。 (nice 微笑脸.jpg
第7章 青柠气泡
直到被季初抱出年家别墅大门,年稚的认知都还是懵的。
鼻息呼吸间清新的木质香逐渐驱散了那些阴暗的回忆,她小心翼翼地揪着季初的衣襟,生怕他的到来只是自己做的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季初也看出了怀里人的不对劲,他放轻动作,慢慢地把年稚放在车后座,给她系上安全带,打开前座和后座之间的隔音板。
“想去哪?如果不愿意去天华阆苑的话,我送你去酒店住,或者去老宅,妈妈和奶奶都会很开心你去陪她们。”
年稚摇了摇头,“回天华吧,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季初点点头,放下隔音板示意司机去天华阆苑。
车子一路平稳地驶进了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在单元门前缓缓停稳。
季初看了眼手机上的室外温度,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年稚的身上,这才抱着她下了车。
在他们没注意到的角落里,一个隐藏在草丛里相机把全过程详细地拍了下来。
“鞋柜里有备用拖鞋,卫生间里的储物柜都有备用的洗漱用品。你的手看样子属于轻度烫伤,我已经叫了家庭医生,他大概十分钟之后就能赶过来。”
季初把年稚放在沙发上,去冰箱拿了几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