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只有这样,才显得自己像个活人。
所以她拒绝了年宏的帮助,也从来没有在意过名气和资源。
网络上的事情虚虚实实,今天这些人会对你爱得深沉,明天就有可能拿着利剑恶语相向。
直到五分钟之前,年稚都没有为“被网暴”这件事产生过一丝难受的情绪。
可现在不同了。
她站在角落里,听着那些来自陌生人最真实的恶意,他们用猜测揭开了她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年氏大小姐又怎么样,她这个人从灵魂到皮囊,没有一处不是肮脏的。
突然,走廊上的灯齐刷刷灭了。
黑暗像是呼啸而过的狂风,瞬间占领了这里的每一处空间。
年稚想打开手电筒,已经来不及了。
心脏突然像是被一只干枯的爪子紧紧攥着,全身得血液仿佛瞬间开始倒流。
她靠着墙壁勉强找了个地方缓缓坐下,四肢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头上冒着大颗大颗的虚汗,晕湿了额角的发梢。
手电从虚脱的手里往下落,砸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些细微的声响。
原本站在那里吃瓜的两个人,循着声音往这边摸过来。
“谁呀?谁在那里?”
年稚的大脑尚存最后一丝理智,一定不能让那些人看到她现在狼狈的样子。
但她此刻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逃离这个地方。
对方还在继续向这边走。
一步
两步
三步
……
眼看他们手机发出的微光已经先一步照到了年稚面前,年稚无力地闭上眼睛,陷入了现实和虚幻交织的痛苦中。
忽然,年稚一直靠着的墙壁被人向内打开,里面的人带着一缕草木清香,温柔地抱着她进了房间。
那些清新的味道像是雨后初阳,轻柔地飘进年稚的脑海里,将肆虐的恐惧死死挡在外面。
季初强忍下心头的复杂情绪,抱紧怀里还在发抖的人。
他语调柔软温和,带着深深的怜惜和自责。
“对不起,我来晚了。”
*
年稚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被困在一个生锈的牢笼里,四周一片漆黑,暗处似乎有几头张着血腥大口的巨兽正虎视眈眈地望着她。
她惧怕那些恶心腐|烂的东西,抱着膝盖努力缩成一团,试图给自己留些安全感。
渐渐的,那些铁笼和黑暗都不见了,画面碎成无数的光点,重组成了一幅夏日雨后的景色。
那是她在耶鲁读书时,假期里和季初一起租的小屋。
这间小屋的出现,平复了年稚心里翻江倒海的恐慌。
客观来说,和季初谈恋爱的三年里,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那时候,她总有种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的错觉。好像生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舒缓,美好,充满阳光。
从正门进去,客厅里的游戏机还连着两个手柄,硕大的显示屏仍旧停留在“game over”的页面。
小桌板上摆着几盒小蛋糕,这是当年年稚最爱的牌子。
可本应该坐在这里打游戏的两个人已经不见踪影。
视角顺着湿漉漉的水汽转向室内。
蓬松柔软的大床上散落着几件配色相似的卡通睡衣,不难看出是情侣之间的款式。
季初和她的呢喃低语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构成最动人的乐章。
她把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全部交给了对方,任由他带着自己在云端和海底漫游。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
她比空气更湿润。
有几颗不听话的汗珠顺着季初的脸庞滑落下来,打在年稚的手臂上,冰冰凉凉。草木香像一层薄纱,将她整个包裹住。
理智逐渐回笼,身体和心头都被浓郁的幸福感充满着。
年稚私心想要更靠近他一些,伸出手臂紧紧地环在季初背后。
两个人的心脏在此刻紧密相贴。
羞得窗外偷窥的鸟儿都背过身去,和旁边的朋友叽叽喳喳。
年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天。
三年过去了,那些画面至今都被年稚妥帖安放在心里一角,哪怕后来分了手,她都不愿把那些回忆遗忘。
那是她从小到大最叛逆的一件事,也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活人。
至少在那一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火热和冲刺都在说着同一句话。
——他爱她。
作者有话说:
只只:爱情就是这样,美好,神秘,惹人心动。
楚楚:我懂了,老婆说她爱我。
只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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