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眠生就完全不一样了。第一次感受到小猫儿舌尖滑过指腹时,他微不可见地身影一僵,整个人都怔愣在原地,半响没有动作。
还是小猫儿很快将那块烤鸭吃得干干净净,扭头想接着讨下一块,一双乌黑湿润的大眼睛冲他不停眨巴时,陈眠生这才堪堪回过神来,喉结不自然地滚了滚,再不动声色地继续以那样的姿势喂她。
这个时代的花灯会和现代社会里的很不一样,展示出来的花灯基本上都是手艺人亲手制作的,禽鱼虫花卉,样式百般,斐颜沿路都在东瞅西瞧,看得心满意足。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唏嘘,斐颜下意识扭头,盯着不远处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一脸茫然:“喵?”
“是在猜灯谜。”陈眠生看了一眼,道。
他微垂下眼眸,清浅目光落在满眼都写着“兴奋”二字的斐颜身上,勾唇笑了下:“走吧,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此时谜题已被揭了大半,众人正围着一道谜题议论纷纷,斐颜认得最中间的几人,是镇里有名的童生。
连他们都是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斐颜猜测那道谜题定是这些题中最难的一道。
而写着谜面的谜纸就贴在灯笼上。
猜中灯谜是有奖品的,猜中的灯谜越难,相应的奖品也越贵重。
陈眠生淡淡扫视一圈小木桌上摆放着的各色奖品,视线在某一样物什上停留良久,忽然弯了弯眼,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他低头碰碰斐颜的耳朵,嘴唇微翘,轻声问:“小橘子想要奖品么?”
“喵!”斐颜顿时来了兴致。她以前从未去逛过灯会,更遑论猜灯谜了,即使陈眠生最终猜不中谜底,能参与参与也是不错的。
“好。”陈眠生在斐颜毛茸茸的肉垫上轻轻捏了下,而后上前两步,面不改色地将众人围着的那道谜题揭了下来。
斐颜:“?”
众人:“?”
亲,您知道这谜题是最难的一道吗?
人群里当即有人窃窃私语:“这陈眠生过来凑什么热闹?”
“我听说他每天都在看书呢,字也写得不错,说不定的确有几把刷子。”
“这几位童生都想不出来的题,他再有刷子,能聪明过童生?那也没见他考取过功名啊。”
这些话丁点不落地被斐颜听了去,她不满地往人群里扫了眼,飞机耳压下,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下一秒,温热的大掌覆上她的头顶。
斐颜抬头,见陈眠生弯眼冲着她笑,声音压得很低,大抵只有他俩能够听见。
“小猫儿信不信我?”
其实最开始见陈眠生直奔最难的那道谜题时,斐颜自是担心陈眠生猜不出来的,不过如今见陈眠生笑眼盈盈的模样,不知怎的,斐颜就是对他很有信心。
于是小橘猫使劲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他。
陈眠生眼里笑意更甚,继而从钱袋里摸出两枚文钱放在案板上,垂眸开始看谜面。
这是东风镇每年花灯会的规矩,两枚文钱买答题资格,说出来的答案才算有效。
老板也不跟他客气。毕竟他打准陈眠生猜不出来,白赚两枚文钱而已,又何乐而不为呢。
谜面是,“自古离别惹相思”。
陈眠生敛着眼尾,浓密的眼睫微微垂下,周围五光十色的灯影映在他脸上,光影明暗交错,好看得很。
斐颜屏息瞧着瞧着,不知怎的就想起以前早就说烂了的那句话——“认真的男人最为迷人”。
先前她对这句话体会不深,直到看到此刻的陈眠生,她舔舔唇周。
确实。
下一秒,陈眠生眼尾促狭地扬了下,从谜面里抬起头来,声音平缓道:“谜底单一个字,喜。”
他话音刚落,老板一脸惊诧,在众人期冀的眼神中,老板才不可置信地点点头:“......对了。”
斐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同其他人一样,猜灯谜并不是她的强项,在看过谜面后也是一头雾水,原以为陈眠生会被困住不少时间,没想到他就已经说出了正确答案。
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哗然,病秧子竟然猜中谜题了?而且还是每年花灯会猜灯谜中最难的那一道。
陈眠生神色自若,仿佛早就预料到结果会是如此,他摆了摆手,拒绝掉老板递来的笔墨纸砚,温声问:“请问可以选其他奖品吗?”
老板微愣,显然是没料到竟然会有人不要最贵重的奖品,反而去挑选其他的,不过这点的确符合规则,他颔首:“请便。”
于是人群又是一阵哗然——只见陈眠生拿起了一个毛线球,再朝老板颔首致意:“多谢。”
说罢,便抱着小猫儿离开了人群。
斐颜:“喵?”
“喵?!”
陈眠生这是什么操作,他猜的可是最难的那道题诶,虽说他书房里的确不缺笔墨纸砚,但好歹随便拿个其他的奖品,也比这毛线球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