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琳琅被彻底软禁起来了,连同她的婢女宝言也一并被软禁。她的一日三餐每天都有面生婢女送入房里,只是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婢女始终不肯与她说一句话。
庾琳琅心急如焚,想了许多办法想要递出消息,可宋无极派人看押着她,不许她与外界通信。她终究只是一名弱女子,没有飞沿走壁的功夫,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下来。
终于因为抗食抗饮的举动,庾琳琅病倒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宋无极派了一名大夫为她诊治。
庾琳琅面如死灰,如同过了花季蔫坏的花,她双目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大夫说的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病人不配合,神仙下凡也没用。大夫长叹一声,起身告退。转身的时候,他状似无意间在庾琳琅的床榻上落下一张纸条,终于引得庾琳琅的眼珠子动了动。
她颤抖地拿起字条,上面是娟秀的字迹。纸张很小,只有两个字。
等
祝
庾琳琅眼前一亮,紧紧握着字条,沙哑着声音唤宝言。
“宝言,我要喝水……还有,传膳……”
心中激动。她挣扎起身,小心翼翼地把纸张烧了,灰烬洒出窗外。
她从字条中看到了一线生机。为了这个生机,她断不能再继续糟蹋自己的身体。
*
东宫上下近日来喜气洋洋。大军捷报连连,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太子呈上从房氏那里所截下的粮草,解了建康缺乏粮草的燃眉之急,收到了晋元帝的重重夸赞。
“殿下此番谋略,臣等佩服!”东宫谋士一片感叹。令房氏连折损三名嫡系,以城内皇军五万对城外如今汇聚的三十万大军,固守了城门。又以城外皇军五万,趁房氏主力在外联合琅玡王氏谋取吴郡,断房氏后路,太子算无遗策,不亏为皇储!
这便是他们晋朝未来的君主呀!谋士眼中闪过一抹狂热,仿佛看到了此役后的锦绣前程。
与东宫上下的兴奋相比,太子显得荣辱不惊。
夜晚,他宿在太子妃处,太子妃庾文君见太子面容肃穆,剑眉冷凝,主动开口问道:
“妾观殿下面带愁色,可是有烦心事?”
太子看着容色如玉的娇妻,揽过她把人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的香肩。太子妃从容地环着他的颈项,与他温存。
“若说有,倒也无。若说无,倒也有。”太子轻叹道。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就是因为太完美了,他隐隐觉得不妥。
“到底是有还是无呢?”太子妃好笑地问道。
“文君,若是你日后发现,孤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你待如何?”太子问道。他神色柔和地看着太子妃,妻子被他娇养着,似乎从未褪去少女的天性。而他却已经不再是当年芝兰玉树的少年了。
“殿下是在试探文君吗?”太子妃啼笑皆非。“殿下待文君好,文君自然报以真心。这人呀,都有善恶两面,那都是人性,善恶构成一个完整的人……”太子妃轻声说道,目光清澈包容。
太子神色一动,却终究没说什么。
“文君待孤的情谊,孤了然于心。夜深了,文君,与孤歇下吧。”太子拥着庾文君,摸上她胸前的玉乳,淡淡笑着岔开话题。
太子妃似乎有些失望,却仍然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丈夫求欢。
昨夜红罗帐暖,今日午后,断头刀已然送到跟前。
“殿下!殿下!康将军所率领的五万皇军于吴郡道上被全员俘虏!”
“殿下,我们的探子联系不上王氏……”
“殿下!宋将军也没有消息……”
“殿-殿下,九成以上的城防军昏迷不醒!”
大势已去!太子的心中闪过四个字,既是怅然也是释然。
太子闭眼。
“送太子妃和两位小皇孙离开建康。”
“殿下!”身边忠心的侍卫不甘心地喊了一声。
“孤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吗!”太子吼道,再睁眼已经是满面杀伐。
这才是真正的他。皇权沉浮,周旋于世家之间,他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宽容温慈呢?或许曾经是,但为了这千疮百孔的晋朝他已经磨没了最初的脾性。
他是晋朝储君。手段雷霆,谁与争锋?
“……是,属下领命。”
待身边属下散尽,太子放任自己失魂落魄一瞬间。那一瞬间他仿若迷路的小鹿,失去所有依仗的孩童,而不是晋朝储君。
那一瞬间过后,他又从容整理仪容,仪态万方地走向东宫深处,为迎接贵客而做好准备。
他并没有等许久。
夜色降临东宫,房济川如入无人之境。
越过层层雕梁画栋,东宫最深处,太子司马绍独自一人站在一副长约十尺,宽约七尺的天下版图之前。太子身穿一袭白衣,雅人深致,他背对房济川,仿佛没有把闯入此间之人放在心上。
“太子。”房济川没有被司马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