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陪他说话解闷,结果聊了没几句就听间从听筒里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和意义不明的 “嗯”,敷衍到不能再敷衍了,秦聿倒也没挂电话,一路开到康复院,上了电梯走到了病房,借着走廊泼进房内的光线,他看见路弋宁裹着大白鹅毛毯蜷缩在沙发上睡得并不安稳。
轻声慢步地走了过去,秦聿伸手摸上他的脸轻轻划过,被路弋宁晃着脸躲了开来。秦聿轻笑一声,俯身亲了他一口,然后转身走到了秦教授的病床跟前,他拉过椅子安静地看着秦温铭,听到刚刚阿宁说妈妈快醒了,不知怎么,他心连动都没动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这话听的多了,连心都渐渐变得麻木了起来。
他拉过秦温铭的手,过了好一会开口道,“妈妈…… 感受到?” 他在黑暗中注视着秦温铭,岁月似乎真的在她身上停了下来,十年过去了,她没有任何变化,也或许是他常常来,没有看出来变化,但他却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小孩了,也不晓得到时候她睁开眼还能不能认出来他,他轻舒了一口气,继续道,“阿宁…… 戒指给我…… 你摸到吗?仔细…… 摸摸看,是不是…… 很漂亮?”
“我想…… 阿宁…… 订婚了。”
“打算…… 去定做……” 声音仿佛被周围的空气吞噬掉,后面的话秦聿没能说出来,他怔愣地看着掌心下秦温铭的手,眼睛看不到,肌肤却可以感受到,那轻到如同风拂过掌心的触碰,一下又一下…… 秦聿偏过头视线落在秦温铭恬静温柔的面庞,像是从相连的掌心燃起了一把火,一路烧到了心头,秦聿垂下头,另一只手遮住了眼。
不知何时醒来的路弋宁从身后环住了他,他贴在秦聿身后轻声道,“小徐哥说妈妈现在各项身体指标都很好,可以回家护理,我们把之前妈妈住的房间收拾出来接她回家吧。”
“好。”
路弋宁侧过身亲了亲他,“嗯。”
下单没两天,送货员就把家庭病床连带一系列需要的医疗器械送到了家里。
路弋宁从冰箱里拿了几瓶果汁送给了送货员,“谢谢,辛苦了。”
“没事。” 年轻的 Alpha 抬手擦掉汗,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份文件,“路先生,您在这签个字吧。十八个月保修,期间有任何问题您直接打电话,我们会派人上门来修。”
“好。” 路弋宁犹豫了一下,接过笔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工人们离开了,路弋宁回头看着地上已经被整理好堆积在墙角的纸箱和填充泡沫,他附身把脚边的漏网之鱼捡起来放进纸箱,拿过一旁的免洗洗手液挤了一泵在掌心,他一边揉着手一边环顾四周。
这还是他第一次上三楼,之前都没有上来过,也没见过秦聿上去过。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还保持着十年前的样子,青白釉花瓶里插着一束已经枯萎的玫瑰,玫瑰褪了色,一碰就会化成齑粉,落在大理石的桌面上。路弋宁收回手,视线落在整整一面的照片墙上,不单单有照片还有一些速写,排布成了…… 路弋宁朝后退了几步,将视线放空,渐渐看出了点名堂,这些照片和画被排成了星图的模样。左上角能看出来北斗七星的形状来,一点点看过去,他看到了小熊座,大熊座,仙王座,仙后座……
“在看什么?”
“看看照片。” 路弋宁顺势靠在他身上,仰着头说,“我看这里面没有你的照片。”
“嗯,是我妈妈…… 她们的。” 秦聿说道,“这层…… 原本是我母亲…… 工作的地方。” 他说着抬手按下了墙上的一个按钮,头顶的天窗缓缓向两边打开,“天文台…… 没修好前…… 她平时…… 会在这里…… 看星星。”
这会太阳还没落下去,路弋宁半眯着眼看天上云卷云舒,时不时还有飞鸟掠过。
“你和小徐哥那边说得怎么样了?”
“明天…… 去把妈妈…… 接回来。” 秦聿说道,他视线落在墙上的照片上,“北斗一…… 是她们…… 第一张…… 合照。”
“嗯?” 路弋宁闻言走上前,看到每一张照片下方都有时间标记,1989 年她们在学校的香樟树下拍了第一张合照…… 时间的痕迹烙印在每一张照片里,然后停留在了十年前。
“这应该是…… 半人马座。” 秦聿点了点墙上的空白,“妈妈…… 方向感…… 空间感…… 不好…… 记不住什么…… 星座…… 母亲…… 每次都会…… 给她讲…… 什么星座…… 在什么地方…… 她记住的…… 就是这些。”
路弋宁看着最后一张照片上的时间,突然感觉时间真的是一种危险又美丽的东西,他勾住秦聿的手,轻声道,“算上这十年,妈妈她们已经在一起三十五年了。”
“嗯。” 秦聿点点头,秦温铭有他的时候已经上三十了,并且听那些叔叔阿姨们说,他妈妈怀他的时候不显怀,不害喜,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有他,每天在各个社区跑上跑下,还踩着梯子给那些老人家换电灯,修热水器,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想起自己好像很长时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