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树长得很奇特,并没有顶冠,而是自主干某一处即开始向周遭分生枝桠,生长得郁郁葱葱。
柔韧的蔓条将枝桠间的空隙也掩盖住了,倒让这棵树看上去像把浑然天成的树椅。
陆云州象征性谴责了一下这种装逼气息十足的做法,然后就捏了个轻身术跳了上去,厚脸皮地蹭着燕阕光坐了下来。
酝酿了半天,他问:“你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啊?”
不是这个!道歉啊道歉!为什么一出口就变成了这个问题啊?!
——可能是因为这个问题他想了两辈子吧。
燕阕光想了一想,“按照你们人族起的名字……应该是九天蔓吧。”
九天蔓,书上说,食其灵核,可得永葆青春,一世不老。
陆云州一呆,随即瞪他,“你傻不傻,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告诉我了?”
燕阕光笑了一下,“这又什么不能说的。”他抬眼看着远方的山岗云岚,慢慢说道:“但是我呢,和当初那些‘同类’并不太一样。”
陆云州安静下来,准备听故事。
“我当初萌生之地,是一片战场。你应该曾经听说过它的名字——神罚之地。”
但凡天材地宝,所诞之处皆是仙气渺渺,万丈霞光。
“所以我是个特例。”燕阕光淡然地说道,“五千年,战场上肆意的怨气方流散殆尽。”
“所以吾之萌生,即携原罪。”
“所以我修行魔道,不得飞升。”
“至今已一万两千余年。”
似骤然的冰寒沁入骨髓,一种无法忍耐的痛从骨子里止不住的漫出来,在心口肆意游走。
陆云州怔怔。
半晌,他紧抿了下唇,而后轻声说道:“突然感觉,其实仙界也没那么好。”
他所求的,向来便不是长生大道。
燕阕光轻笑了一声,“其实也还行,但你要躲着点那些丹师,他们可能看你不爽。”
陆云州一脸懵逼,“你怎么知道?”
燕阕光满不在意地说道:“我以前闲着没事干去过几次,那些丹师看见我都恨不得把我的叶子都拽回去炼药,后来就不愿去了。”
陆云州二脸懵逼,“你不是说你……不能飞升?”
燕阕光也是一怔,“……我是说琅月那家伙飞升时候的事情。五千年前煞气已散,而我登临魔尊之位方才不到百年,这中间的时间自然是去洗怨了。”
陆云州三脸懵逼,感觉自己这一头雾水都能让整个天衍宗都参与抗洪防涝了,“不是只有轮回时方能洗去怨气吗?”
燕阕光想了想,举了个例子,“一般人族养灵兽都是图其能增强战力。但御兽宗养了一群食铁兽,并不用他们做什么,只要天天吃喝睡就可以了。”
“而且据说他们前段时间养出来一只棕色的食铁兽,举宗欢庆。”
燕阕光坦然地说道:“天道于我亦如是。”
所以现在燕阕光在天道眼里就是极端珍稀保护植物,需要极端特殊优待。
更何况,那怨气根源又并非来自燕阕光本身,自然更易洗去。
陆云州思考完毕,默默握起拳头,想给这个欺骗自己感情的渣男一顿胖揍——量他也不敢还手。
有时候直觉十分灵敏的燕阕光机智地转移了话题,“除此之外,你是否是对九天蔓有什么误解……你们的书上是怎么写的?”
陆云州解释了一遍之后。燕阕光沉吟了片刻委婉地说道:“其实……这个名字当初是意思应该是‘魂归九天’的简称。如果是年轻修士服用,的确可以永葆青春。”
因为吃下去的时候就会死了。
一种叫做尴尬的东西顿时不要钱似的弥漫在空气当中,播撒得堪比“两块灵石你买不了上当”的广告那般深入人心。
第5章 结局
陆云州沉默了一会儿,放空了眼神,莫得感情地说:“我觉得我现在就要死了。”
他好自作多情哦。陆云州蔫蔫地往旁边靠了靠,把脑袋搭在燕阕光肩膀上,内心毫无波动,还有点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