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杍突然一笑,她想起来了。
不是还有一个景薄吗?
景家家大业大,在凉平市影响力不小,而且之前她曾听景薄说过,景爷爷与市长也是好友。
想到就做。
龚杍立刻给师父打了电话,让他去找景薄。
半个小时后。
许焕天的尸体,如期被推进了解剖室。
许启安虽然找了关系,但是关系比关系,还是有区别的。
再者对于这种死因不明的死者,警方本就需要进行解剖。
是以就算许焕东直接挡在了解剖室外,还是没用。
许焕地虽然害怕得罪了‘先人’,但他对许焕天早就恨妒入骨,而且他想得很清楚,许焕天如果还活过来,他在许家就没有地位。
明明他是许家认定了二十年的继承人,他绝不会让一个毁容的人来拦他的路。
先人也许会一时震怒,但是他还需要许家人为他办事,而且许家里,没了许焕天,下一次能成为先人心腹的人选,就是自己了。
他料到这些,所以办起事情来十分消极。
以至于到达的时候,许焕天的尸体已经被解剖。
“二哥,你们怎么来得这么迟啊……大哥他……他没救了……”许焕东哭得腿软,悲伤得腿都站不直了。
“不是说让拦着吗?!”许焕地装模作样地吼问。
“我一个人哪里拦得住啊!”
“天意如此啊!天意如此!”许焕地重重地摇头,手握着拳头重重地捶向了墙,脸上埋在了墙上。
只是那张脸上,不见悲伤,倒是勾起了笑意。
一个内脏都被摘出来泡了药水的身体,想来,就算重新装回去,先人应该也不会想要吧。
许启安收到消息的时候,晃当一声,直接摔在了地上,颤着声音让许焕地无论如何也要将许焕天拼凑出来的身体带回来。
龚杍回到观中已经是傍晚。
夕阳下,师傅,三师兄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饿了吧,赶紧洗把手吃饭。”永远都在操心着龚杍有没有吃饭的胡汉二,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回家的亲切感,让龚杍不由褪了冷意,笑得一脸孩子气:“我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一头牛没有,但是今天晚上做了牛排。”
“三师兄最好了。”
洗好了手,一家人围着坐了起来。
“你们给景薄送吃了没有?”龚杍拿起筷子就想起了景薄。
“放心,刚送了晚餐给他,他也在担心你,一会儿吃完饭,你去暗室里给他说一声。”
“好。”
龚杍点点头,夹起一块牛排往米饭上一放,大口地啃了起来。
虽然做的是西餐,但是从小吃着中式,龚杍更喜欢用筷子吃东西。
这么吃起来,又痛快又舒服。
董思风看了一眼刀叉,犹豫了一下也默默拿起了筷子。
反倒是巫常在,年纪最长,适应能力却是最强,拿着刀叉,有模有样地开始细口慢吃了起来。
龚杍一边大口吃肉,大口吃菜,一边看着巫常在好半天没有吃完一块牛排,默默地笑了起来:“师父你再这么慢慢吃着,菜都让我们给吃完了!”
“这叫优雅!你们一群泥猴子!都得学学!”
龚杍笑弯了眉头:“是是是,师父说得是,您这仪态真优雅!”
“敷衍!”巫常在翻了个白眼,依旧保持优雅进食。
然后就看着桌上的菜,风云残卷,片刻都光了。
他:“……一个个不孝的孩子,也不知道给你们师父留点儿!”
众人笑了起来。
这一刻,无忧又自在。
但是随后,众人的脸色又沉静了下来。
“师父,你说我们还会不会穿回去呢?”董思风语气微微有些沉。
他们都是山野道人,自幼道观长大,与世半隔绝,来到这个现代,很快就能融入这里的生活。
关于这个问题,来后他们都没有去想过。
但自从知道许家‘先人’是许阳后,这个问题就开始浮了出来。
心中,多少是不舍的。
“即来之则安之,即返之则从之,这世上许多事情,都是天命所定,由不得人,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去适应,去活得更好。”
巫常在心思豁达,语气带着道者的随性从容。
龚杍觉得师傅说得十分有理,于是轻笑:“仔细想想,咱们当时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最后得已活命,便是捡了一辈子活。”
此时想起出事的时候,她与师父师兄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牺牲自己保护他人。
人生在世,哪有什么两全呢!
“我只要能跟师父师兄们在一起,觉得在哪儿都一样。”
“的确,一家人只要齐齐整整,在哪儿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