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个月谢离依旧几乎每天都来我家。我想着他到底是高三的学生,也没太折腾他,偶尔拉过来弄上两下算最多了。
可是我没想到,到了一个多月,我居然接到了学校的电话。打电话的是谢离的班主任,语气很客气,请我到学校交流一下关于谢离的“问题”。
我看了一下日程。项目负责的公司正在筹备上市,券商、律师和审计三家人马齐聚公司,我忙得脚不沾地。这时候给我找事。
想了想,还是挤了时间过去。
班主任给我一份成绩单,上面赫然是谢离居然只考了年级第十五名。相比于他从前甩开第二名老远的成绩,算是巨大的退步。
谢离站在一边,头垂着盯着脚尖,身体不断哆嗦着。我知道他怕极了,老师不知道其中猫腻,还在讲:“几科老师都反应谢离这些天上课精力不集中,总走神,晚自习不上,作业也不能按时完成。孩子高三心理压力大,可以理解,但不能因为自己过去的好成绩骄傲。老师才是最了解高三复习进度的人,再优秀的学生也需要跟着老师走。我了解了情况,谢离的父母长期呆在国外,您作为他的姐姐,应该了解他的情况,还要多关注孩子的心理状况和学习状态……”
她大概没有想到我的年纪这么小,说话时感觉有些怪异。我笑起来。
“真是麻烦老师了,我会注意的。”
下午我抽时间查了查。我每天七点多才到家,按理他是可以上晚自习的。可他压根没上,我必须知道他去了哪。
结果很惊喜。或者说,让我心惊。
晚上我到家时,谢离已经站在门口了。头要低到地面上,听见我来了,身子都在颤。
我冷笑一声,把他扯进来,书包拽下来扔在地上。谢离往后退了几步,腰一下子磕在柜子上,很大的一声“砰”。
他连惊叫也顾不上,还仓皇地往后缩,像是要挤进柜子里。
我没管他,从他书包里把复习参考书一本本翻开。痕迹都还是暑假的,打开学以来,他就没写过几个字。
我差点气的笑出来。我没怎么折腾他,每天晚上我在处理工作的时候他在我旁边一副学习做作业的样子干什么呢?
我说:“过来。”
谢离的脸上毫无血色,慢慢走过来。我已经一米七三,他的个子依然高于我,我踩着高跟鞋也才和他平齐。
“容容……” 他唇无力地动了动。
“自己把衣服脱了灌好肠再来找我。” 我扔下一句话,上了楼。事情太多,我本来已经很烦躁,却还多出一个他!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谢离才弄好了过来。我手里拿了条鞭子。
谢离看见那条鞭子,整个人就开始不住地哆嗦,脸色惨白。
我把作业摆在他面前,让他看空白的横线:“这是你说的会了。”
谢离咬着唇拼命摇头,大祸临头的模样,快瘫软成一片泥了。
可是他没料到我还有后手。我慢慢拿出一个档案袋,谢离的脸一下连最后的血色都没了,整个人几乎僵硬。
“长本事了,自己下学了去看心理医生?觉得自己得了斯德哥尔摩?”
我当着他的面翻病历,一个日期一个日期念。谢离像被抽走了魂,身子前后簌簌地打着摆子。
我拎起鞭子。
“容容、我错了……” 谢离的手颤抖了半天,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其实他对着医生也没说什么。他这么做虽然出乎我的意料,我却也没太意外。以他的心性,我早该料到他不会什么都不做。我更恼火的是他居然还懂得骗我。
况且他看了医生在我面前还是这副小鹌鹑样,我无端觉得腻烦。
“心理医生没治好你的斯德哥尔摩吗?” 我讥讽地笑起来。谢离呆呆抬眼看着我,整个人显得无助又脆弱,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淌。
我忽然连抽他都觉得懒惰,指了指门边上:“自己穿上衣服滚出去,滚出我家。”
谢离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说:“听不明白吗?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以后不用来找我,我不会再折腾你,你的事情也和我无关了。将来想报复我,随便你来。”
以他的心智,将来若是报复恐怕防不胜防。但我已经不在乎了。这些天对他的折磨已经让我看淡了当年的恨。我再不可能受比当年更为凶狠的伤,在我有提防的情况下谢离也很难真正奈何我。也许我这一世这样找到谢离根本就是个错误,我本没有必要和他纠缠不清。
谢离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我,拼命地摇头。我三下两下逼着他套上衣服。谢离连衣服都不穿了,摇着头眼泪一串一串:“容容,别,别……”
我冷笑:“不穿衣服就光着出去。”
谢离被我推到门边,手死死扒着门框不出去,声音颤得不成腔调,夹杂着无助的呜咽:“容容,我没有要治,我没有要治斯德哥尔摩……我只是心里难受……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