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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合上眼睛之前,糸乃听见了巨大的声响,大约是五感都变得迟钝的缘故,明明应该是震耳欲聋的声音,却听上去离他很远。
一共两声,第一声响起后仓库的门应声到裂开,第二声则让米糸乃感到颈上的压力一轻。他看见坂井的胳膊上被什么打穿了一个血窟窿,他在发出刺耳的尖叫后似乎晕了过去,但此时此刻糸乃没有余裕顾及那么多。因为在坂井的身后,模糊的光影中出现了那个他放在了心上的女孩。
“糸乃!”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叫他,他看着坎蒂丝飞快的跑向他,她用力推开坂井,并将他的刀踢到一边,然后抱住了糸乃。
“糸乃……糸乃……”坎蒂丝的面色惨白如纸,她搂住他的手不停的颤抖,目光在扫过他的脖子和肩膀后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的往下掉,落在了糸乃的脸上,触感湿润却温暖。
“我去找你,老板却说你到了这里……我明明没有写信……”她断断续续的说,语无伦次,眼睛红得像是兔子。
于是不合时宜的,糸乃觉得眼前这张哭花了的脸让人爱怜也让人心动,他张了张口,想要安慰她,却只能吐出嘶嘶的气音:“我……没事……”他眨了眨眼睛,试图对她挤出笑容。
实际上他与“没事”相差太远,胳膊和腿上的上口在不停的流血,被用力掐过的喉咙几乎没法发出声音,他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困。
可是因为坎蒂丝来找他了,所以他没事。于是他就那样在女孩的怀中昏厥过去,系着红绳的那只手抓着她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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糸乃醒来时是在自己的房间,他躺在自己的被褥里,口干的厉害,于是他试图起身给自己找点水。肩膀上撕裂般的疼痛告诉糸乃那场劫后余生并不是梦,那样的伤让他拿不出一点力气起身,于是他又落回床垫里,偏过头刚好看见了身边毛茸茸的脑袋。
坎蒂丝正和衣睡在他的身边,她睡得很沉,所以刚才的那点小动静并没有弄醒她。女孩躺在没有受伤的那一侧,将他的一只手牢牢攥在她的胸口。纤长的睫毛在她的眼底投下淡淡的阴翳,她大约为糸乃担心了很久,面色有些发白,可即便如此也依旧守在他身边。
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她,让糸乃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他不止一次见过她熟睡的容颜,却不知从何时开始,眼睛的女孩开始让他心悸。大约是混血的缘故,坎蒂丝有着不同于洋人的柔和的五官,可鼻梁却秀挺,樱色的嘴唇像是柔软的花瓣微微张开,糸乃知道她的唇瓣有多么柔软,十分让人怀念,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唇。糸乃不敢太过孟浪,并非是因为他有多么矜持,只是不想弄醒了她。
坎蒂丝的吻和记忆中一样,带着淡淡口脂的香味,甚至有些甜,他明明足够小心,只是轻轻触碰便抽离,可那样的亲昵依旧女孩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糸乃?”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睁大了眼睛,一瞬间两颊绯红:“你偷偷亲我!”这不是疑问,而是惊讶。她目光灼灼,直白而热情,将糸乃夹在点头和摇头的回应中间,罕见的因为这种幼稚的问题怔愣着。而坎蒂丝并没有让糸乃犹豫太久,她凑过来,深深的吻了他。他的嘴唇干涩,甚至起了皮,嘴里还带着苦涩的药腥,可坎蒂丝却全然不顾这些,捧着他的脸颊,辗转碾过他的唇瓣,她舔舐着糸乃的嘴角,让他的嘴唇也沾上水光。
“糸乃,糸乃,你终于醒了。”坎蒂丝与他稍稍分开,笑容好似春日的繁花:“我好担心你……”然后她垂下眼睛,目光落在了他肩膀露出的绷带上,只是在她刚要开口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假咳。
“咳咳,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老板倚靠在门口,看着房间里几乎可以称为恋人的两人笑道。
坎蒂丝听见老板的声音便红了脸,她不好意思的同糸乃拉开距离:“没……老板。”她说话是气都还没有喘匀,泄露了心底的慌张。但糸乃到底是已经习惯了这些,他只是脸皮微微发红,然后哑声问道:“有事吗?”
老板点了点头,然后他看了一眼坎蒂丝:“厨房的药差不多熬好了。”他好心提醒道。
“啊,我睡过头了。”说着坎蒂丝立刻小跑着离开了房间。
24
在女孩的背影转过走廊消失不见后,老板对着糸乃笑了笑,他当然是故意将坎蒂丝支开,因为有些事越早让糸乃知道越好。
老板走过去帮忙让糸乃坐起来,靠在垫子上:“大夫说你的伤口……”说着他比划了一下糸乃肩膀的位置:“大约会留下伤疤,以后也许就更难接到客人了。”
“是吗?”糸乃的指尖在被褥上小幅度的振颤着,没能逃过老板的眼睛:“不过值得开心的大约是坂井他比你伤的更重。”
“什么!”糸乃听到这句猛地抬头,他不是在担心坂井,而是因为那个时候开枪的人是坎蒂丝。
“啊,这个你不用担心。”老板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据说他的手臂以后都没法复原了,有人用铁炮从背后射伤了他,没有找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