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的书房里, 太子望着外头黑漆漆的天色,等用过晚膳,还得再过去尽孝心。
还不能不去, 不去就是将场子让给别人。
想起白天时候在皇阿玛床前三阿哥的那副关怀备至,恨不得以身代之的模样,太子一阵犯恶心。
偏偏皇阿玛最近特别吃他那一套。
自己这是要熬到什么时候啊。要是皇阿玛这次一病死了就好了!
倏然,这个念头钻入脑海,太子身体颤抖。
他情不自禁转头看向四周,确定无人,才渐渐放松下来。
不禁自嘲地笑了,果然还是大阿哥够狠啊!
无毒不丈夫!
自己纵然生出这种念头,也只是想想罢了。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休养大半个月之后,康熙这一病才有了起色。
转眼就是年夜。
宫中照例备下宴席。这一年从前朝到后宫都发生了太多事情,很多旧面孔消失,但宴席依然热闹欢喜。
尤其年前康熙分封了诸位阿哥,又在后宫晋封了不少妃嫔位份,密贵人正式列位六嫔之一,填补了僖嫔身亡留下的空缺。其他晋封的都是些贵人常在之流。
高位的妃嫔只有德妃晋位贵妃,宜妃和荣妃虽然没有晋封,但都得了隆重的赏赐,再加上儿子得了晋封,比什么都实惠,所以人人喜气洋洋。
酒宴过半,康熙退席更衣。
出来看到外头簌簌落雪,一时兴起,往外头走去。
梁九功连忙带着几个人提着灯笼跟着。
往东走了不久,就见一座拱桥,伫立在河面上,桥中央的小隔间里灯光昏暗。
康熙突然记起,似乎就是在这座桥上,遇到了宋氏和魏氏。两人一个娇憨天真,一个明媚甜美,环肥燕瘦,各有芬芳。
想到了魏瑢,便想起前段日子三阿哥对他说的那件事。
胤禔那个孽畜,一心认定了魏氏是什么妖魔之流。他虽然不完全相信,但还是存着些疑惑。
念头上来,他转头吩咐道:“去将魏氏给朕叫来,悄悄的过去。”
魏瑢如今身份特殊,不好被外人瞧见,梁九功亲自领着两个小太监,往长春宫走去。
康熙又屏退了跟随的侍卫,独自拾级而上,进了凉亭。
目光落在扶手栏杆上,记得那两个丫头,就是在这里雕琢了雪人的。那个酷似自己的雪人,至今还记忆犹新。
那时宋氏和魏氏两人何其天真娇美,谁料到数年之后,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康熙慨叹着,幸而开春又有选秀,不知是否会有真正的佳人进来。
正沉思着,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皇阿玛,您怎么在这里?”
转头看去,是三阿哥胤祉站在桥下。
胤祉匆匆上来,见康熙衣裳不厚,满脸关切地道:“皇阿玛,您风寒刚刚痊愈,怎么能在这里吹冷风呢?”
一边说着,将自己披着的斗篷匆匆脱下来,双手捧着奉上,躬身道:“儿子僭越,衣裳简陋,请皇阿玛暂且用用,儿子回头叫梁总管送来合适的。”
其实康熙里头穿着两层羊绒的内衫,并不觉得冷,但儿子表达孝心,他也安心领受了。
胤祉亲手替他披上,一边关切地道:“伺候的人怎么都不在呢,天寒地冻,河上风大,皇阿玛不如早些回去吧。”
康熙点点头,嘉许道,“你有心了。”又道,“朕在这里想些事情,才让他们退到一边的,你也先退下吧。”
魏瑢的事情是机密,连胤祉都不知道这个曾经的魏常在还活着。对外的说法,长春宫中教养的,只是郭络罗氏的一个庶女,准备和亲北方,因为礼仪不足,被宜妃传唤入宫指派了人教导。
胤祉无奈,只能退下了。
康熙站在桥头,继续等待着。
***
魏瑢正在炭盆前跟玉福说着话。
没想到梁九功这个时辰上门。
听到康熙这个时辰召见,魏瑢吃了一惊。
梁九功打量着魏瑢,心里头也暗暗诧异,他是康熙的心腹,大多数隐秘都一清二楚,大阿哥胤禔认定了这魏氏是妖魔。应该是他自己魔怔了吧。这魏氏出身清清白白,入宫后也没有行差踏错啊。
不过容貌偏偏酷似那策妄的亡妻,是有些离奇。
魏瑢别无选择,披上了一件厚斗篷,跟着梁九功出了长春宫。
***
酒宴过半,太子喝得有些醉意了,眼瞅着皇阿玛退席之后,三阿哥胤祉也急不可待地跟着出去了。
他心里冷哼一声,这个马屁精,连皇阿玛更衣的时候也不放过,是不是要端着尿壶伺候啊。
恶毒地吐槽了一句,他自觉喝得太多,有些头晕,便索性退席下来。
外头的寒风一吹,清醒了不少,只是胸口郁闷之气丝毫没有消失。
只带了一个随身小太监,他往东边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