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峦劫突然停下手中的箜篌站起身,锦,请你不要担忧我,整个天下的自由还在等待你。
我们一定要打败辽澈,我会不惜一切保护你的生命。
峦劫脸上透出清淡的笑容,我呆滞在他散发出久违的坚忍气质的眼睛里。这才是你,峦劫。
子末在最后时刻放过了我们,子末,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站在枫林之乡的山巅处,遥望黑色城门高耸矗立的焰国,火焰旗帜依旧飘舞在高空,红如焰火的城堡……焰国兵力消亡,可是为什么,那种震慑人心的感觉未曾改变?
辽澈,难道就算天下只剩下你自己,你也不肯让那座黑色城门倒下吗?
蔓延无际的涤梨草,渐至冷淡荒芜。惨白云朵游在天空,向着枫林之乡翻滚而来。天地仿佛被某种力量召唤改变着。焰国王城周围生长着黑色曼陀罗花,刺眼的光芒带着浓郁死亡气息,迅疾近。
峦劫告诉我,在古老的焰国法典中关于黑色曼陀罗有一段神秘描写: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凡间的无爱和无仇,被伤害的坚韧疮痍的心灵,生的不归之路。
每个文字都是清醒压迫的重。让人窒息,深邃无底的重。
黑暗的力量在无声地涌动,穿透无形的风化作一只可以翻云覆雨的手掌。可是到底是什么,让辽澈拥有这样深不可测量的邪恶信念?
未泱每天都带领士气高昂的村民练,我也受到未泱感染,将诗落教给我的法术和落月国的幻术传授给他们。未泱充满着斗士和对未来胜利的信心。我也见到未泱身旁有了一个安静的女子,蝶月。
蝶月没有绝世的容颜,也没有铺落到脚踝的火红长发,她的红发只是轻柔地披散在肩膀上,随风摇晃。可蝶月安静而温,每当未泱忙碌于练士兵时,她会安分地静静地站在未泱身后,沉默得像一幅墨画中的女子,眼神清淡,浅浅张开嘴唇微笑。
可未泱和蝶月没有结婚,他们各自居住在自己的木房里,彼此之间保持着淡然的距离。却每天相见,一起牵手散步,一起无拘束地言笑,一起把肩膀温暖得靠在一起,幸福而平淡的生活。
我问过未泱:未泱,你和蝶月怎么不结婚呢?
未泱告诉我,说:锦,也许你知道,叶潼的愿望直到临终时也未了。蝶月也理解我的顾虑,我们也想结婚,只是想等到打败辽澈,把胜利的喜讯当作一份礼物送给叶潼,让叶潼和在九泉之下安息,让父母亲瞑目,我和蝶月安下心来再结婚。
未泱觉得,胜利的光环已触目可及,他与蝶澈也会很快结婚。只是想让逝去的亲人安息。
未泱,这是你的愿望吧,但愿你梦想成真。我抬起头望着幽蓝苍穹,空留云朵寂寞的剪影。
我想起未泱的弟弟叶潼,那个不会服输的倔强的小孩子。我多想再把他高举在空中旋转,就像曾经我举着妹妹子莲一样,他们都会快乐的对我欢笑。
叶潼曾爬上树桠对我说,锦,你是我心中伟大的王,我一直以为作王的都像辽澈那样傲慢,不可一世。但你会平易近人地和我在一起欢笑。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像你一样。
叶潼站在树桠上对着我笑,露着两颗显眼的小虎牙。
傻孩子,我看着他绯红的可爱的小脸蛋,开玩笑说,只有你这个小孩子敢直称我的名字,你敢下来吗?
叶潼如泉水汩汩流淌一样咯咯地笑起来,锦,我们做朋友好吗?
我也被他逗得笑起来,好,小叶潼,我们就做好朋友。
我与叶潼成为朋友的第二天,叶潼就跟随颜烬离开了。
颜烬带领士兵们去讨伐焰国,叶潼也去了。叶潼是士兵里唯一的孩子。他的固执却无法动摇。临走时叶潼仰起头站在我面前,额头上的短发被风吹拂,他单纯干净地笑起来,对我说,锦,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没有我你会寂寞吗?我没有劝他,对他点点头,却忧伤地看着他。锦,叶潼说,在那颗梨树下等我……叶潼看到我的眼神,没有说话。转过身去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多想,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摇晃。他是个让我心疼的孩子。可是,我要让他坚强。因为叶潼说他会回来。
望着叶潼离去的身影,我在心里默念,叶潼,我等你回来。
叶潼却没有再回来。断月涯再也没有叶潼晃动的身影了。那棵千万年屹立在山崖边,苍老亦精怪的枫树上,也没有一个孩子站在树桠上人小鬼大的喊我锦同我做朋友了。
时间仓皇地过去了好久,恍如一梦好多年。我回想起那张可爱的脸庞,那倔强却单纯的性格,那不被世俗玷染的纯真心灵,在我的生命里无情地飞逝过去,只留下一点一滴滑落过回忆的伤痕。
我知道已不能够再等待,天地无常的变化,风起云涌,终究也逃不过命运的无常悲欢。
全部的顾虑只是对胜利夙愿,我们要去面对,最后的强敌。
我告诉未泱,峦劫,朝雪,以及枫林之乡所有的村民:后天,我们将起程,去焰国王城。
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