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布兰特喃喃着。
“别叫了!”为什么呢?这个气急败坏的男人下面鼓鼓囊囊的,肯定是要踩着墙翻进去自己泄欲更加痛快。各式各样的欲的形状。
可那女人的声音也是多么美啊。意犹未尽的,支离破碎的——这颗钉子歪了,布兰特懊恼地挠挠头。
“别吵!”窗户被撞开又反弹回去,外面的风刮得更厉害了。但房间里的人也受不了似的,稀里哗啦地,三角形的、歪瓜裂枣的圆、还有不方正的方,各色的雪花,各色的话语和思想,在一双手中捧出血肉咕咚的尸体,伴随着哀嚎,毁灭而不得解脱的哀嚎。
“布兰特!”朱迪在门外尖声地,“别敲了,有客人投诉!别敲了!”
那才不是我的声音。那是——那边在发疯,这边在跳舞,中间夹着一张晃荡的床,粘粘的床单,还有身体碰撞的声音——这些不都是钉子的声音吗?
朱迪在门外崩溃地啜泣着。老天慈悲让这个人消停一会儿。没人情愿看见一副骷髅憔悴的人不分昼夜地把钉子敲进墙的。
“爱德华……”四面八方低低地呼唤。
“我了解了。”耶西挑着眉看眼前这个自言自语的人,他倒奇怪地没有那么落魄。他说“谢谢”,柯林就高高地站起来,像一座灯塔,扫了耶西一眼。声音倒是低,但铿锵有力。他说,不客气。
34、“围绕我的面孔看起来无比自然。”
“别。”朱迪挡在楼梯前,“别上去,耶西。”
“你让我给他讲。”
“不,你别去。”朱迪的眼很热,“听话。我来,你在下面等着。”同时转向一旁啜着咖啡的柯林。柯林小口小口地,边吹气边饮,舌头像筛子一样,吸着渣粒里面的汁水。他对上那双炽热的眼,眨巴眨巴,又放下目光去看液体表面的浮沫。有一瞬看上去像只温顺的小猫,但那分明不是低眉顺眼的表情,静谧的,空旷的,不是在森林之中,而是停栖在树顶,先是随意一瞥林中的鸟,又垂眼望脚下的云。
朱迪推推耶西的肩膀,男人抬起来的眼光,或者说从下至上的这个角度,进攻变成了积极,一种积极的有余地的妥协。她没有忘记勾一勾男人的耳垂,摸一摸他紧张的眉毛。她说,去那里等着。
爬楼梯就像登山,曲折的山路,需要给不同的位置标定数字,好奔着那个去。不是奔着山去,是奔着数字去。数字不是山的印记,是人的标定,是奔着人的排序去。
但山的标定是脚,腰,顶;有时候加入谷、脊。山的标定不只是纵的。
朱迪看向窗外,好久不见那只白猫,自然也难以发现猫的影子。布兰特的走廊,病气又压抑,压抑即病气。
“喂,布兰特。”朱迪数着房间的数,敲敲那扇没有钥匙的门。好大一片走廊,布兰特走了,可以全部拆开,弄一个——弄一个什么呢?展厅?把花花草草搬进来;还是活动室?拆出几个幽会室也不错,女人和男人在这里尽情唱歌。满走廊的欲。
“布兰特!”倒也没有在敲钉子之类。睡觉?还是又在发呆。
朱迪叹了一口气,坐在门边。自然光在旁边,她把手伸过去晒晒。指甲圆润饱满,健康的颜色,修得干干净净,自然的珠宝。何必要那些灯光下的珠宝,自然光下的指甲多美!
门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我刚刚在写东西。”不带称呼地,也不知道他清楚自己在与谁说话。
“什么东西啊。”朱迪嘟着嘴朝漂亮的指甲吹气,指缝里酥酥痒痒的。耶西很喜欢亲吻她的手指,他说透过身体的缝隙看一个整体的人,就像透过窗缝偷月光,透过门缝看美人的丝袜,躲在床底看褪下的衣裤里交叉抽搐的脚。“真是个色鬼。”朱迪忍不住被逗笑了,他的语言很有张力,一边把身体拉扯得大开,一边又包裹着收紧。
“哦,耶西在楼下。”陈述句。
“是呀。”朱迪耐心地等着。门便打开了,只有一条缝。
“我当真要演这场戏。”又是陈述句。
“布兰特。”朱迪松了一口气。“亲爱的布兰特,当你谢幕的时候,带走爱德华吧。”
“他可不信我。”他嘀咕着,眼底血红血红的,布着快要断的蜘蛛网。
他可不爱我。
“但他信耶西。”朱迪像要去碰碰他,结果被夹了手。怪物嘴里的布兰特警惕地望着她。
“爱德华不应该留在这里,他是被困住了。艾瑟雷特不欢迎被困住的人,艾瑟雷特是最最自由的、包容的。”
“爱德华也是最明白真相的,青兆花的事情,是他自己的过。”朱迪赶忙接下去,她看着布兰特条件反射地要张开嘴和她对抗。真相不是石头碰鸡蛋,真相是鸡蛋碰石头。艾瑟雷特是块巨大的磐石。
“他那么喜欢你,他就会带你走。”
“你明白吗布兰特,他那么喜欢你!”
布兰特硬着脖子梗在那里,甚至都没有摇头。他只是问为什么自己要走。
爱德华的离开那样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