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改变不了对方现在是自己大老板、顶头上司的事实!
卞梨顿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向小助理:“你在公司干了有几年了吧,但不管几年肯定了解的要比我多。这群酒囊饭袋,只要不在工作岗位上哪都有可能。至于开会?他们来与不来有什么区别?”
“公司说到底还是卞家的。如果他们想掌握话语权,自然会乖乖地来开会,见一见我这个好外甥女。”
方缚平游手好闲,除了泡吧就是赌,整天花天酒地,草包一个。公司落他手里就只有亏损的份,而在方家人中,有能力当她对手的也不过一个方飞淼。她名义上后妈的亲弟弟,她的好“舅舅”
“好、好吧,”杜柒含糊应了声,紧接着道,“我马上通知各大股东。”
卞梨“嗯”了声。
两人又往前走了段距离,杜柒一拍脑袋,方才记起来似的,“小卞总,公司各部门员工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还有一些艺人的……我下去取来给您。”
她风风火火跑掉,看上去像是再不愿和卞梨多相处半分钟。杜柒一坐进电梯,就瞬间松下了挺直的腰板。
卞梨便只得折过身自己去了办公室。
正中央一张宽大的黑色办公桌,背后的墙上挂着多幅艺术油画,右手侧整面的落地窗,上午清新阳光的透过欧式风的白色窗帘洒落在地板上,柔软的羊毛毯上落了一层细碎的金粉。
卞梨坐进宽大的皮质办公椅里,指尖夹着钢笔转了一圈。
马丁靴后跟在地上一推,椅子便滑到了窗前,她睥睨着远处的岭苫江和其上的跨江大桥,心底竟还生出来了几分不真切的感觉。
她把手放在眼前摊开又收拢,仿佛握住了一束光,但实际却是一片虚无,卞梨淡淡笑了笑。
阔别两年的地方,还是回来了,当年因为实力不够而失去的东西,如今都要一一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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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会议室,不像想象中一般落针可闻的安静,而是吵得不可开交,唾沫横飞。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不多的头发因为使用了发胶,强行服帖在他油光发亮的脑袋上,额间堆叠着深深的皱纹,西装快被他挺直的肚子撑爆,他眼神黑沉沉地看向卞梨。
卞梨坐在主位上,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两方人士红着脸驳斥。
她决定把公司裁员,并且将一些冗余的部门职能合并在一块。华宣影业现在更像是被方家人当成了一个养蛊、养蛆的器皿。年轻的、有能力的大学生被打压,而上层的管理者基本都是不管事的方氏族系,眼睁睁看着一个公司逐渐变成空壳,却还以为自己屁股下的仍旧是座会自发生财的金山。
有资历的艺人随心接剧本、综艺自我贬值,而稍微冒出点锋芒的年轻演员则被高层像榨油似的压榨商业价值,大小代言广告一股脑全接下,却没有对应的前途规划。
有些聪明的早解约跑掉了,现在公司在圈内还有姓名的艺人都只剩三个了。
卞梨看了眼表,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这些人还真能吵啊。十点半时大半股东来齐,自打自己说了第一句话之后就开始吵,一直吵到现在十一点半。
她摸了把瘪瘪的肚子,突然站起身,朝着尾巴处的“舅舅”方飞淼勾了勾唇。仿若拿着三叉戟的小恶魔。
方飞淼突然大喊了一声:“都给我闭嘴!”
这声甚至在会议室里形成了回音,大家一惊,纷纷闭上了嘴巴。
卞梨顺势道:“我要通知大家的就这两个内容,”她伸出两根指头,笑里藏刀,“一,公司裁员。二,你们如若有意出售手里头的股份,可以来找我。”
任谁都知道华宣影业所占市场份额现已不高,他们捏着的股份价值一贬再贬,等到最后跌破,一分不剩,不如趁现在卖给卞梨,还能多赚一笔。
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站在一旁的方飞淼冷哼一声,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紫茶壶杯盖都上下晃了一晃。
几个人瞬间哑了声,却在心底狠狠嘲笑方飞淼。
他们又不姓方,也早瞧不惯方家一手遮天、说一不二的作为,而且公司沦落这一境地还不是得怪他姐的好儿子方缚平。
卞梨冷眼瞧着他们起内讧,这些股东,一大半是方家人。她心满意足地拎包离开,回到办公室。
却见有人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了。
余漾放下随性翘着的二郎腿,扶了把墨镜,慢悠悠晃到卞梨眼前,轻笑道:“小卞总有时间吃饭吗?”
卞梨摇头,“没空。”
她坐至办公桌后,翻了翻桌上理好的资料,又说:“这周六,也就是后天,有个舞会,你和我同去。”
她顿了顿,补充道:“电影导演也在场。”
卞梨揉了揉眉,苦笑,自己这次回国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被卞兴海捆着去参加订婚宴?还是为了拉余漾一把?
哪怕余漾闭口不谈喜欢与否,可她却仍旧和两年前一样,义无反顾地、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