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梨眼瞳幽黑,抬起头,对着抽雪茄的卞兴海一字一顿道:“我会如您所愿。”
卞梨主动挽上段温的胳膊,扼制住男人愈发冒犯的行为。
她不卑不吭同别人问好、微笑,礼仪完美,像极了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余漾落寞站在角落里,看着她瓷白的面孔,好像春夜里的一只白鸽。明明是极柔软的性子,却又有着固执至深的梦。
她是她的梦,她从来都清楚。
余漾绕开人群,走至卞梨面前,行贴面礼,又轻轻碰过她的酒杯,自顾自喝下。修长的颈项微微一滑动,两瓣薄唇之间染上晶莹的光泽。
卞梨在余漾走近来之前心就扑通跳个不停,这条裙子是她亲自挑的,在电话里求了品牌合作方很久,那边才松口应下,只是在听闻对方是余漾时,又暴跳如雷骂了卞梨。
少女眉眼乖戾,承下所有骂,而那边也意识到既已答应了人家,不能轻易变卦,最终勉强应下卞梨的赔礼。
段温站在一旁嘲讽道:“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哪国人?见人就上前,不知好歹地过分亲热——”
他的声音被另一道突然出现的女声打断。
卞梨抬眸望去,是贺菲菲。
对方已经全然长开,当年的青涩完全褪去,现在也有了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风流味道。
贺菲菲是特意过来这儿逮人的!早前听闻卞梨归国的消息,两人却迟迟不得见上一面——主要是她约了好几回,卞梨都推拒掉了,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忙些什么!
而今日的晚宴,她也是乘了阮鹊的东风来的。阮鹊上学时就在网上发布了不少文章,而她刚毕业一年,就已经卖出版权,成为圈内炙手可热的编剧。
此次晚宴,她受邀在列。贺菲菲求了好久,不惜以身犯险,行□□这等下下之策。
哼!总算给她逮着了吧!
而且一见面,小梨子就被人欺负了,还是段温!贺菲菲气得不行,直接出言嘲讽:“卞梨是你的私有物吗?她和别人怎样社交都轮不到你管吧!脑子不灵光,屁事倒很多!”
段温怒不可遏地看向她,眼中仿佛要喷火一般,贺菲菲当然不怕,撸起——啊,今天穿的是长裙,没有袖子,她把卞梨拉到自己身边,和段温争锋相对地对视着。
场上人的目光全聚这了。段温觉得丢脸,自己父亲是有头有脸的军长,而他也贵为圈内有名的太子爷,何必跟个不长眼的赖皮计较。他悻悻背过身,灰溜溜走掉。
贺菲菲犹不满足,狠瞪了几眼段温的背影,还要再向在场另三人吐槽几句时,却猝然对上了卞梨嬉笑的清亮眼眸,她就像一个点燃的炮仗,彻底炸了。
“卞梨!”她很生气,压低了声音吼,“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见我!”
卞梨这次回来的很匆忙,甚至还没见上哥哥卞迟一眼,到国内的第二天便被安排了订婚宴,之后又和余漾混了两天,紧接着又去处理公司的事务,忙得抽不开身。
而群里的聊天记录,早被她抛在脑后了,她很抱歉地笑,此时说什么贺菲菲也不会听的,只能道:“菲菲,对不起。”
她蓦地上前抱了一下贺菲菲,贺菲菲猛地就红了眼,这放谁身上谁都会难受的。
最好的朋友突然之间告别了她的世界两年,悄无声息地走又悄无声息地回来。
其实,她都这样难过了,余漾更是啊。贺菲菲抬头去看余漾的眼睛,视线被泪珠糊化,可她依旧捕捉到女人低垂的目光恰好落在卞梨身上,轻如羽毛,不偏不倚,温柔至极。
而卞梨一无所觉,只是很较真地站在女人身前,为她挡去场内所有窥探的视线。
她很难过,为余漾和卞梨感到难过。
贺菲菲难过的不行,拉过阮鹊的胳膊把眼泪全抹在了那人手上。
阮鹊宠溺地笑,由着这人耍小孩脾气,做尽幼稚行为。
卞梨心里面还挺感慨的,谁能想到,眼前这两人最后会走到一块儿呢。
她朝阮鹊比了个口型“谢谢”,谢谢她这两年对贺菲菲的照顾。
阮鹊隔空朝她举杯,空出的另一只手揽紧怀里轻颤的贺菲菲。卞梨颔首,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那两人走了。只剩下卞梨和余漾,卞梨忽地转身看向余漾,沉默对视良久,卞梨在女人一如既往温柔的目光中败下了阵,可她心底莫名就冒出一团郁热的火。
她拉着余漾径直走到角落阴影处,把人推到墙上,而后紧紧地,抱住了对方。
“余漾……我在你心里,真的有一点位置吗?”
“嗯?”女人哼了一声,不明所以,胸腔颤动着,惹得卞梨眼眶一红,就要掉下眼泪。
即便靠得这么近,她把余漾身上的一切,气味、温度,呼吸频率,一点点的小动作,这些全部都感知的很清楚,却仍旧看不透对方的眼神,猜不透对方一颗心到底是在为谁而跳动着。
卞梨轻轻按在余漾的胸口处,感受手底下剧烈的心跳,笑得眼中泪光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