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三三两两,出来散步,经过两人时免不了会多看她们几眼:一是因为她们出挑的相貌,贵气高雅的打扮,二是因为这两人奇怪神经质的举动。
——卞梨半湿的白裙在腰间收拢,玲珑曲线毕露。她俯下身,捞着小池塘里的石子。
余漾贴过去,胳膊虚虚搭在少女的腰上,弯下腰,将少女垂落的鬓发撩到耳后,温柔地问:“这里藏着什么秘密?能不能和我分享。”
卞梨的眉眼半垂,眼中装不下的脆弱和伤情,她勉力伸长胳膊,从里边捞出来一颗椭圆的石子。
彼时,喷泉刚结束一轮,又恰好涌出,冰凉的液体全落在了卞梨赤裸的胳膊上。
余漾清楚感受到胳膊下那截细腰狠狠颤了下,她靠过去,将少女半揽进怀中,用体温温暖着彼此。
卞梨揉了揉眼角,把石子攥紧在手心里,低头看彩色的小池塘,“大概是我五年级的时候吧。傍晚下了钢琴课,可梁矜她八点才来接我回家,天都黑了。路过黑魆魆的公园,抬头都是漂亮的星星,我便问有什么办法能摘下天上的星星?”
“梁矜她随手一指旁边的池塘,咧嘴对着我说,”卞梨握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一清二楚,“喏,那些石头就是掉下的星星啊,捡起来许愿吧。”
“我信了,”卞梨对着余漾一笑,还是明媚的,很好地掩藏起了自卑,“十一岁的我当即把手伸进冬天冷冰冰的水中捞出来一颗石头,献宝似的拿给梁矜看。”
“她很诧异,甚至有些吓傻了,但也没说什么。我就相信了这么一个荒唐的说法。我许愿啊,我希望她能多有些时间陪陪我。”
“愿望实现了。”卞梨看着手心,苦笑。
笑容几乎把余漾刺痛,她包住了卞梨湿润冰凉的手,温柔地看进卞梨被灯光照得迷离的眼睛里。
嗓音轻轻道:“许愿吧。我来帮你完成。”
“余漾……你能多喜欢我一点么?”卞梨把额头抵在拳头上,声音几乎要被夜风绞碎。
余漾一点点掰开她的拳头,取出石子攥入自己的掌心里:“可以。”
她说可以。
卞梨颤了颤肩,抬起头来,眼眸清透漂亮,“谢谢你的安慰。”
她早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幼稚的五年级小女孩了。
但为什么还要问?
因为她恨不能让余漾早些看看清楚,她们明明是相互爱着彼此的。
她在不断地刺激着余漾神经,想方设法,这很幼稚。
又迫不得已。
卞梨以为这是安慰,并不相信她的许诺。
余漾黝黑的眼眸像是一口古井,风波都隐藏在很深的地方,她捏住了卞梨的下巴,眼中遽然烧起不明显的星火,搅得平静的水面一团皱。
“说实话卞梨,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的确没有骗过我。至多爽约。”卞梨笑了,握住余漾的手腕,轻轻叩动着对方的脉搏,能感受到那一处越跳越快,和主人翻涌的心情如出一辙。
“可你不告而别消失了两年!”余漾眼神明亮,质问卞梨,“就算我我恶劣,但更差劲、更过分的人是你吧?”
“你把我当什么人?我纵容你,也学着去喜欢你。可我是吗?卞梨,我是迟蕾吗?”
“余漾……”少女忽地笑了,像松下一口气,“你看你终于说出来了。”
“你以为我把对角色的仰慕转移到了你身上,可你了解自己吗,余漾?”卞梨没为疼痛蹙一下眉毛,反而愈加笑得开怀,“说实话,你比我更怕一切是梦幻泡影,比我更怕真情从手心溜走。”
——她害怕喜欢上卞梨,但其实更害怕卞梨不喜欢她余漾颓然低下头,掩饰一般,“或许你说的对。但你不也从丁思瑞口中听见了。”
“我的出生就不干净——”
“学姐——”卞梨喊了她一声,眼中分不清是因为哭还是笑产生的泪,“我不逼你。”
“我没有这样想过、真的没有。你永远骄傲、漂亮,属于明天。”卞梨拉过余漾的手,酸涩难耐地说。
稀薄的声音混在一两声猫叫中,快要碎了,却又像在余漾心上挠着痒。
勾得人想哭。
寂寥寒凉的秋夜中,她们在喷泉池前拥抱了很久。
行人来来往往,旋转闪烁的劣质彩色灯光却将那些隐晦或是大胆的目光都很好地隔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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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漾拍的那本杂志叫《时尚TIME》。杂志十二月刊的封面定下了她,岳遂左作为摄影师首先发了微博预热宣传。
他此前为一众流量明星和时尚大花拍过封面或是内页套图,其中不乏当今站在名流之巅的年轻影帝和顶流爱豆。
所以他的微博粉丝又多又杂,微博一经发布,三分钟不到就收获了上百条评论——若非余漾粉丝少,不然十五分钟内这个数值肯定能破万。
《时尚TIME》创刊八年,已是国内的一线杂志。按道理讲,余漾摘得影后桂冠后,怎么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