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传入耳中,方知远面色冰冷,掌心却有如被火焰灼烧,他深深吸了口气,快步上前去拎住那个少年的后颈把人扯开,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力道,不想让随阳感觉难堪或者吓到他。
“乖,我们先回去。”他看着男人,眉眼瞬间柔和下来,语气放缓,像是在刻意收敛自己的情绪。
但他的指尖微微发抖,几乎有些控制不住心底升起的暴戾和焦躁——他无法容忍男人在自己眼前和别人亲密。
可随阳却理解错了。
别在这儿丢人……是这个意思吗?随阳苦笑,眼里还含着将落未落的泪,颤抖着躲开了对方的手臂。
他也觉得自己丢人。
伸出去的手落空,那一霎那,方知远感觉心脏像是被绞碎,他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又怒火中烧,竭力维持着自己的高傲,但肩颈却无法自抑地塌陷下去。
这怒气不是冲着随阳来的,而是对他自己的愤恨与不甘。
他愤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看清这份感情,不甘于自己无可救药的沦陷。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他,喜欢自己的兄弟。也许那感情比喜欢还要更深些。
他不想让这个人受一丁点委屈。
方知远看着男人那张自暴自弃的,带着堕落之色的脸,忽然笑起来,眼神哀怜又决然,像是在用雪亮的刀刃凌迟自己,却感到淋漓尽致的快意。
“我陪你。”他用尽浑身力气,温柔而颤栗地说道,然后吻上去。
一旁的少男少女及看客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惊呆了。
方知远注意到那些目光,皱了皱眉,他没有在公共场合表演活春宫的癖好,克制着欲望用蜻蜓点水的吻安抚好随阳之后,就拉着男人的手准备离开。
“等一等!”
男孩忽然踉跄地跑过去,神色失落得就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却没法还击,眼眶微微发红:“你就这么……”
方知远揽着男人的肩膀,有些不耐,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虽然算得上温和,骨子里透出轻蔑却几乎要将人压倒,“我已经开了五万的支票给你女朋友,利益纠纷请你们内部自行协调。”
这样我行我素,不顾旁人的想法,果然不愧是万恶的资本家。
但那个男孩却没有看他,也没有注意到他说的话,只是兀自失落而纠结地凝视着男人,手掌攥成拳,捏得很紧,嘴唇蠕动着却终究没说出什么。
随阳有些抱歉,想开口安慰他几句,却被方知远拉得走远了些。
男孩脸色苍白,怔怔地看着,直到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里,才如梦初醒地咬了下嘴唇,发了疯似的追过去。
忍耐着被众人围观的羞耻和自尊心被践踏的痛苦,朝男人大喊:“别走!你的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名字!”
这声音太过凄厉,语气又如此卑微,随阳不由浑身一颤,停下脚步,挣脱了好友的桎梏,转身朝那个少年望去。
男孩不管不顾地朝他跑过来,带着少年人的倔强和莽撞,上气不接下气地在他面前站定了,撇着嘴,像是委屈又像是不舍,犹豫着,试探性的伸出手掌,手指蜷了蜷,终于有些羞涩地拉住了他的手。
像是在被什么怪物追着一样,气还没喘匀就开口:“我叫陈恒,是xx高中的学……不对,我已经高三毕业了,正在放暑假,我家住在附近的xx巷36号,你住在哪里?我有空可以去找你吗?”
他颠三倒四地说着,语速越来越快,竟然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痛得钻心,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自己却还没意识到,只是声音里带了一丝破碎的哽咽,小心翼翼地,恳求似的看着男人。
“你别……别走……我……”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随阳只觉得难过,觉得很对不起他,想了想,伸手去揉了一把男孩的头发,嗯,果然是软软的。
是个心肠很软的好人。
“对不起。”他郑重地道歉,“我不应该那样玩弄你。”
不管是感情还是身体。
“如果我对你造成了什么伤害,”随阳顿了顿,那双深黑的纯净眼眸里涌出让人心碎的真挚泪水,“对不起。”
他自责又歉疚地深深看了男孩一眼,转身准备离去。
“我喜欢你!”
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男孩的大喊,急切而悲哀。
随阳颤了颤,没有回头。
风声荒凉得像一场梦,如此不真切,汽车的呼啸淹没了所有声音。
男孩徒劳无功地,继续大声喊出来自己的心声:“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刚才在酒吧里你没有伤害到我……我也愿意,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看到你哭的样子我也很难过,我想让你笑起来……要是以后还能再见到,我一定会抱住你的……我会马上抱住你永远永远不放手!我发誓!”
男孩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啜泣似的停顿,让人不忍心再听。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