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我在南京大学进修过三个月。”
“可这里是高中部,大学部在隔壁。”
“那个时候没有分的这么清楚。有一次大学部的操场整修,我们医学院就在你们高中部的操场开运动会。”
“你从前说见过我,是那一次吗?”
木村没有回答,却问她:“你一大早来这里干什么?”
茜雪喝了口温暖的饮料,回答:“来找一样东西,不过,已经不在了。”
“很重要的东西吗?”
“也不是。”她指了指前面的主席台,“我记得是主席台从右边数第三棵树。”
木村有些奇怪的:“你把东西放在树上?”
茜雪微笑着摇头:“不是,我埋在树下面。不过你也看到了,一棵树也没有了。”
“你一个人埋的?”
“对,我想等过几年再把它拿出来,就可以重温一下自己当时的心情和想法,看看有没有改变。”
“什么作文?”
“我的理想。”
“记得自己写了些什么吗?”
茜雪再一次摇头,“那天老师请我们把对未来的想法写下来,我很快就写好了,因为对我来说,理想从来就没改变过,没有什么需要仔细考虑的。写完以后发现时间还早,大家都还在写个不停,于是我又写了一篇,把它放在一个饼干盒子里,白天人多,我没有行动。晚自习的时候我一个人溜出来,把它埋在这里,想着以后再挖出来看。”
“你的理想是当医生吗?”
“好像人人都知道。”
“惠美说你考了四次医学院。”
“惠美?”茜雪睁大眼睛:“你认识小江君!啊,”她想起来:“你就是惠美说过的她的学长。”
木村点点头。
“可是惠美怎么会和你说起我?”
“我们同一班飞机来的,飞机上聊了很多。”
茜雪这才想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医院里上班吗?”
“有一个研讨会,我是主要发言人。”
“这么厉害!我记得血液科的滨口说这次研讨会要教授级以上才能参加。”
木村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以为我不是。”
“不可能!”茜雪的眼睛继续睁大:“我还没有见过年纪小于五十岁的教授。”
“我十六岁的时候就从医学院毕业了,教授这个职位是在哈佛教书的时候被评上的,到日本以后居然能够被继续承认自己也觉得很吃惊。”
茜雪目瞪口呆。
木村站起来:“吃早饭去吧,你不饿吗?这里真冷!”
茜雪还是没有回过神,迷迷糊糊的木村拉着走。
操场上,一片树叶被风卷着吹起来又落下去。它是从哪棵树上被吹下来的?又将会被风送往何方呢?会在哪个角落里慢慢腐烂最后融入大地。
也许,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变化,会被清洁工扫走,会被雨水冲走,或者……
就像茜雪当年突然被送到日本一样。
人的命运其实和那些随风而逝的树叶一样,不是希望遇到什么,而是遇到什么是什么。
过去,就像那些树一样,都已经不存在了。但是,不存在并不表示消失,有过去才有现在,它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性格、判断、未来……
惠美裹着被子在房间里看电视,看见茜雪进来,连忙问:“你一大早去哪儿了?”
茜雪一下子倒在沙发上,很累的样子,没有回答她的话,仿佛在喃喃自语:“过去都已经过去了。”
“你今天神神秘秘的。”
茜雪向朋友微微一笑:“没什么,想起来一些事情,可是等我想抓住它的时候,又从我的指缝中溜走了。啊,”她望望朋友有些发红的脸颊:“你怎么啦?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惠美不在乎的咳嗽了一声:“有点小感冒。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想起来什么?”
“你说过如果可以回忆起过去的话,我的病会好吧。”
“有这个可能。”
“可是我现在觉得,人们往往把美好的回忆埋藏在心底,是因为过去发生了可怕的事情,我才会忘记,所以如果我能够想起来,会不会更加受到打击呢?”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这是一柄双刃剑,也许你的回忆可以帮助你打开心结,不然,只能一直原地踏步。”
“那么让我们重新开始。首先,谁给我寄的快递?”
惠美双手一摊,耸耸肩膀,意思是:完全没有头绪。
“过去我的分析是,那个寄快递的人怀着不良企图,希望我回忆起过去那些可怕的事情。但是现在如果和我的病相联系的话,也许他的出发点并不坏,他也希望通过我的回忆治好我的病。”
惠美点头:“对,毕竟你应该没有什么仇人,凭你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和人结怨。”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