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着,就见马上被行刑的孙仪香突然强撑着支起上身,“王爷!”没了往日的养尊处优,孙仪香发髻凌乱,看着尤为狼狈,只见她牙根紧咬,似做了很大决定,“王爷!寄雪还小,经不起罚的,还请您开恩,寄雪的二十大板,民妇愿意一人承担。”
司空曜闻言微微有些诧异,“你要一人承受四十大板?”他问道。
“是。”孙仪香紧抿着唇。
“你可知道,即便是男子,四十大板下去,也是要掉半条命的,你一女子,怕是……”
“没关系,只要王爷能饶了寄雪。”孙仪香说着再次磕头,这次却是对着言念儿的,“王妃娘娘,之前在康王府,险些害到娘娘,那杯茶……是民妇偷偷做的手脚,寄雪并不知情,王妃娘娘若要责罚,就罚民妇一人,还请放过寄雪吧!”
言念儿也没想到,那个专横跋扈的唐夫人,这个时候竟会有如此选择,心下微动,她刚要开口,却听一旁的唐寄雪先出了声,“娘你说什么?那天……那药……是您下的?”
康王司空济鸿的五十五岁寿辰,无异是唐寄雪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之前她是人人艳羡的丞相府嫡女,人前人后,风光无限。可是那日之后,她就变成了人人唾弃、避之唯恐不及的、不知羞耻的**、下贱女人。
从天上到地下。
她没想到,那个害她如此的背后之人,竟然是她的生身母亲,虽然那并不是她母亲本意,可经历人生巨大落差的唐寄雪,哪还管得了那么多,突然声嘶力竭起来。
“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和父亲一样,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个利用的棋子是吗?”
“不是、不是那样的!雪,不是你想的那样,娘原本是……”孙仪香虽慌乱,却也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后面的话,她张了张口,又看了一眼上面坐着的司空曜,最后生生咽了进去。
可是唐寄雪已然听不进去任何话了,只见她怒目圆睁着,面目狰狞,全然没了大家闺秀半分模样,“不是什么?即便你原本不是那个意思,也终究是害了我,害的我被所有人嘲笑,被所有人唾弃,我恨你!恨你!”
看着对面那个她生养了十几年、倾尽所有也要护着的女儿,目眦尽裂地对她喊着恨她,孙仪香一时之间似失了魂魄一般,愣怔证地半天没有回神。
她恨她!她的女儿恨她!她拼尽所有想要维护的女儿恨她!
孙仪香突然觉得自己过了半辈子,竟然变成了一个笑话。自己的家族因她没落,自己的丈夫根本是在利用她,如今连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也恨她!
到最后,她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人。
司空曜看着眼前闹剧,也觉得有些烦躁,摆了摆手,“唐夫人,如今看来,你这女儿也不领情啊,好了,本王累了,无暇看你们哭来闹去。来人,施刑。”
说话间,几个护卫将三人直接按倒在地。
“啪啪”的板子声和一瞬而起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大殿。
司空曜起身,拉起言念儿走了出去。
走出唐府,耳根子才得以安静,言念儿深深吸气,转头看了看,随后默然转身,“王爷!”她唤道。
“都这个时候了,念儿还要给他们求情?”司空曜有些许不悦。
言念儿却摇了摇头,“不是。”抬眸看着眼前身姿俊朗的男子,言念儿如画的眉眼粲然一笑,“念儿想说的是,谢谢王爷!”
谢谢你,让她告别了那段灰霾的日子!谢谢你,让她重拾了生活的希冀。
长臂一伸,将身前人紧紧拥入怀中,司空曜长叹一声,“最后一次,从今往后,念儿再不要与本王说谢谢二字。”
伸手回抱住身前人,言念儿将一侧脸颊贴在司空曜宽厚的胸膛,嘴角弯弯,她道:“好!”
三日后,爻城城郊。
一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空地,几座新坟矗立其中,看着尤为显眼。
坟前,一男一女缓缓跪了下来。
离魅记得,他上一次来到坟前,就是陪着言念儿,当时的他还心下疑惑,为什么自己那时那么难受,如今总算明白,原来,他当时,就站在自己亲人的坟前。
这是言念儿第二次给自己母亲上坟,只不过,这次她的母亲不再孤单,因为她的身边,有她的父母亲人。
她来到这里,还是缘于三日前,唐家一家三口被杖责赶出爻城后,司空曜才与她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当时的她并不知道是哪里,今日过来,她看到了离魅,还有他们言氏一族失散了十八年的亲人。
言家犯下惊天大案,言家男丁全部被斩,唯一的女眷也被暗中杀害,所以,言微棠及两子的尸骨都无人收敛,还是当时的先帝命人私下将其掩埋。
如今,是司空曜将言家的尸骨都转至一处,选了这么一块儿风水俱佳的地方,也算让言家人团聚了。
世事轮回,物是人非,言念儿轻抚着每一块墓碑,沉默不语。
离魅怅然地看着,虽然知道自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