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何遇看向家的方向,默默驻立片刻。转身去寻驿站,人现在回不去,给家里人准备的东西得送回去。
随着物件回去的还有何遇给每一个人的信。
又不是在兵营里写信难,何遇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给心里的小姑娘写信。
江橙先同桃子帮着母亲将礼物按照清单上的标注发给众人,接着两人就贴心的给每个长辈读信。
给老太太的信里何遇说了一箩筐好话,不是恭祝江奶奶身体健康就是祝愿江奶奶万事如意。把老太太高兴的嘴都合不拢。最后才说回不来的缘由,又言都走在半路了又被征召回去,难过的紧。并保证打完仗回来一定日日给江奶奶请安之类的。
给江橙老爹写的就很简单了,先是说将军器重,人已走到豫州云云。又说给江伯带的酒,哪坛是产自南州,哪坛是产自京都。其余的和给老太太写的没两样。
其余之人大同小异,只有江橙的信同旁人不一样。
“橙橙:”
江橙看见这两个字心里就跟揣了个兔子一样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什么意思,他怎么,怎么……怎么这样叫人家。
面上一副平静如水,波澜不惊的橙子继续往下看。
“先前收到的花很好看,我很喜欢。”又不是我塞的,喜欢你喜欢呗。
“北州战事急,我得去看着。这次去南州打仗,知晓了很多事。此次北州有乱,我心里也更确定战事对于我们二人的意义不同于旁人。信里不便细说,待下次归家再同你慢慢说。”
每一个字都认识,但连起来怎么就看不懂呢?话说一半最烦人了!战事同我这个小女子有什么干系,哼,莫不是想拿军功来,求亲?越想橙子越觉得自己不要脸想的太美,撇撇嘴接着看。
“外面不太平,在家好好的,别乱走。
听话。”
看见这两个字,江橙压制了半天的情绪彻底压不住了,脸红的跟苹果一样。
真是的,离家一趟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真是……真是……讨厌死了!
她哪儿不听话了,她是这个家里最听话的好么。
再说,谁要你管!
幸亏大伙都在讨论何遇去北州的事,没人在意默默看信的江橙。羞红脸的江橙深吸几口气恢复如初也加入他们的行列。
……
昼夜更替,冬去春来,就算偶尔能收到何遇的信,信上也是寥寥数语。都是报平安,勿忧之类的。
不时有关于战事的消息从北方和京都传来,街头的说书人也不再说那些秘史演义,而是大肆宣扬在边关血战的好男儿们的英勇事迹。
百姓们听的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忍不住立刻扯了包袱去投军。
最喜欢听这些故事的周正更是在家里扬言下次要跟着何遇哥哥去打仗。把他爹娘气的吊起来打了一顿,整日拘在身边,再不许他听说书人胡说八道。
“就你那点本事,还想和何遇公子比。公子那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
偷听到这话的江橙忍不住替何遇尴尬:人是当不成了,被神仙下凡了。
一直到夏日来临,夏朝才收到大胜的消息。
罗国皇室血脉尽皆战死,罗国百姓面对夏朝的大军只能投降。于是北州地界扩大,原来的罗国改北罗州。
何遇也终于得了假回乡省亲。
在战场上骁勇及屡建奇功的何遇此次一入京就被陛下正式封了武职。待万事皆休,何遇便同上司告了假,又踏上归乡的路程。这一次快马加鞭一日就到了豫州城,而江家的大部分人此刻应该都在豫州城内。
江远水上个月已同兄长一样在郡城考取秀才。而江远山要参加的举人考试两日后在州城举办。
家里月前已在信里同何遇说过。
所以何遇算了日子直接在豫州城外下马,心潮澎湃的进了城。
进去走了一段就傻眼了:这么大个城,该上哪找橙子他们。光顾着激动的何遇只好提了一兜银钱找人帮着打听。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到半日功夫,州城里的帮闲就把人给找出来了。
何遇跟在领路人后面到了地方,远远的就看见两个着罗裙的姑娘手挽着手从一扇门里走出来。
被刺目日光照晕眼睛的何遇呆呆的将钱袋扔给旁边的人,手朝后呆呆的挥了挥,就不管那些人了。
呆呆的往巷子深处走,眼睛里都是朝思暮想的小姑娘。
没走两步,就被迎面走来的两个姑娘察觉了。
“何遇哥!呀,何遇哥回来了!”着淡粉衣裳的姑娘忍不住大叫起来,激动的把大姐的手臂一丢,开心的小跑着折回去给家里人报信。
着淡紫衣裙的小姑娘就立在原地含笑看着他。何遇喉头滚动,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只剩下那个娇俏漂亮的橙子。
“我的名字是橙子,是南边一种特别好吃的水果,圆圆的,酸酸甜甜的。”很久很久以前,江橙同尚不能言语的何遇说过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