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见你,我想问你……”
大概是年纪大,自从段家破产,自从通过离婚抽丝剥茧离开,记忆力时长出现林桃的模样。
贺国扯了个苦涩的笑:“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
咖啡屋里放着童真的歌曲,小孩在海洋球里玩得嬉戏大笑,梁髓之表情依旧没有波动,他眉眼平视:“今天是儿童节。”
贺国楞了楞。
只听见梁髓之接着道:“我拆开了外婆留下的信,是一个铁盒子,在帝都一中的老房子废墟里。”
“林桃给我了一句话……”他坦然看着贺国,只见这个中年男人一向泰然模样缓和下来,脸上竟然露出紧张……
贺国看着梁髓之,只听到梁髓之重复林桃最后留言:“抱歉,孩子,我爱你,可我更爱你的父亲。”
林桃不是为了他的钱,将刚刚出生的孩子丢入孤儿院只是因为……
因为,保护他在段家想得到的一切。
所以,从一开始,林桃的离开就是自愿的……
整个咖啡馆的喧闹都变得了安静,贺国的脸色唰一下苍白,有点无措,仿佛急了。
“孩子,战争快到这了,我想带你走,去避一避……”
梁髓之缓缓转头,视线被旁边玩闹海洋球的孩童。
声音清冽,慢条斯理的叙述:“我过的第一个儿童节在孤儿院,那里都是漂亮的孩子能得礼物,我吃不饱又瘦又小,看着黄蜡蜡营养不良,从记事开始就没得到过礼物。”
贺国脸色滞住,他记得每一次儿童节。
峤峤都是昂贵的酒店,比小人还高的蛋糕,漂亮的衣服……
“后来,被外婆接走。那一年10岁,外婆给我买了一个小书包,是蓝色的,上面还有一串数学公式,真好那天是儿童节,我收到了人生第一个礼物,我真的很开心……”
梁髓之手本能性摸了摸风衣遮挡下的腹部。
“外婆说,明年儿童节可以给我买一个小蛋糕,我那个时候就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到明年,我想尝一尝蛋糕的味道。”他说着视线落在两人桌上精致小蝶的抹茶慕斯,嘴角微微弯了弯。
“只是一个5星币的小蛋糕。”
他说着突然伸手用叉子,叉了小小一块,轻轻含在嘴里。
以为会甜,但是有点苦。
贺国心里仿佛被万千的愧疚袭击,他无力的嘴唇都苍白一片,想起了林桃刚刚怀孕的时候,两人躺在小小的出租屋,林桃摸着肚子笑:[孩子以后出生叫什么呢?我们的孩子一定是又漂亮又聪明……]
贺国温柔摸着林桃的脸:[叫……髓之……]
骨之你我。
这个孩子一开始,是他们骨血被赋予希望的。
后来,成了孤儿。
“我……”贺国开了开口,却被截断。
梁髓之表情轻描淡写,放下叉子:“后来外婆去世,我去上学,家里穷付不起学费,我也上不起学,十一岁的时候捡过垃圾,被学校老师找回去因为成绩好减免了学费,再后来到了十六岁勉强可以在餐馆端盘子,生活好了一些……”
贺国接话,手却在颤:“你后来去了帝都一中上学……?”
梁髓之点点头,这次视线却朝贺国望过去。
那双跟林桃一模一样的丹狐眼,贺国只是看着就觉得心虚。
“贫民窟里只有最普通可低阶的beta,omega或者alpha都是异样的存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学生喜欢叫我娘娘腔,上了高中也不能摆脱,段峤为了打压我,将这个称呼让别人肆意辱骂……”
贺国摇头:“他,他不懂事……”
他笑了,轻轻嗤笑。
“所以,他毁了我。”
梁髓之眸色太深,深到叫人觉得像无底的深渊,执念太深。
这里的记忆确实是这样的,但他在说……说上辈子的记忆。
那段……难以承受的记忆。
贺国苦笑:“孩子,你现在上了大学,还留校……段峤、段峤依旧瞎了……”
“我能上学是因为谁!?”梁髓之因为微微生气,提高了语调。
他呼吸都觉得很苦、苦到肺腑。
看着贺国这张脸,他攥紧手心,呼了一口气。
“她喜欢我、她保护我、她让我抬起头!她让我别怕!!她……”因为这句话,梁髓之停住。
“她说,我们长大了结婚。”
说出这句话,仿佛卸了力气,梁髓之眼尾湿湿的。
声线却格外冷静。
“但都毁了。”
“你要对林桃有歉意,为什么怂恿段峤知道我跟他的腺体……匹配……”
这才是他今天见贺国的目的。
明明知道不是一个世界,明明知道那段事情成了……无解……
贺国愣住。
“我、我没告诉过他……”
梁髓之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