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呼了一口气,消瘦的脸颊贴着颧骨:“你生气了吗?”
他摇摇头,却没有蹲下。
安静的眼神渐渐收拢:“为什么这么问?”
她唇角弧度淡淡的,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饮尽。
靠着墓碑声音喑哑,从下颚到脖颈都是晒黑的一圈:“你不理我了,我惹你生气了……”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声哗啦落在陶瓷上。
“一开始,小小的、软软的、害羞的样子,后来……”她眼底迷离了一下:“我养娇气了,你……”
“你喜欢哭,我一逗你,你就躲被子里掉眼泪……”
“那次,没让你上学,你一个月没理我……”
她抱着酒瓶隐隐的有点醉,撑着手站起来。
走两步靠近他,一身酒气。
俯身。
“小气鬼。”
“你把我当做宠物,我不喜欢那样。”他的声音有波动,却偏眸避开。
她颓靠着他的肩膀,下颚抵住。
脊背弓起来,却单薄的没有依靠。
好久,都是沉寂的安静。
他以为她睡着了,却听见她几乎是无法控制的颤栗:“他们觊觎你,所以……我容忍不了。”
“整个世界……我希望只有我拥有你……”
苏玫瑰松开了他,退后两步。
她眸色有些朦胧:“那年你考上大学,我跟苏珺争夺父亲留下的遗产……”
她顿了顿。
“苏珺曾经派很多人暗杀我,很多……多到数不清……”
“你在学校,我派人保护你,幸运的是苏珺没对你下手”苏玫瑰微微仰头,伸手薅过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冷泠的桃花眼:“段峤盯上你……”
过于尘封的事件被揭开,像一道道刺眼的疤痕。
梁髓之或许从没听过这样一句话。
大概是上辈子两个人逐渐疯魔也执拗没有说过的话。
“在我昏暗无光的日子里,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梁髓之……”
“希望是不能破灭的。”
所以,她容忍他杀了她。
所以,她残忍的先死了。
而他的希望彻底破灭了,永远坠到了最后一层。
大概是他的恨太浅,又大概是他不太能坚持,就像小张说的。
他只是难过……只是等她来哄他……
而恨早就烟消云散。
……
将人送回宿舍的时候,苏玫瑰一起回来的军官刚好洗了澡回来,看见梁髓之顺口喊了一声:“啊,家属啊?”
军官小脸也是黑乎乎的,说话的时候露出个小虎牙。
梁髓之有点累,腰不能久站。
坐到她的窗边,用外套拢拢风衣,遮住肚子。
“你好。”
军官敬了个礼:“你好!”
然后笑嘻嘻坐下:“你比相片上还好看,怪不得我们苏上校天天日思夜想的。”
梁髓之楞了楞:“照片……”
军官颔首:‘对,之前边界的时候是放在床头的,基本上我们军寝里都知道,她虽然不说,但是谁都知道苏上将喜欢你。”
军官挠挠头,有点迟疑。
“不过……现在……你的照片应该被缝到了衣服的里衬。”
“苏上校代替罗京上校,去了机甲星际战队。”
“下一批前往w星前线的军官……就是她……”
-
回宿舍的时候,乔小叶已经走了。
来接他的是家里的父母,他走的时候抱了抱梁髓之:“希望你好,你们都好……”
小张还年轻,听不懂这句话的分量。
叠着买回来的婚纱,心情却不好,他一面叠一面小声说:“梁工,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房间里烧水的咕噜声掩盖了梁髓之心跳声。
他的手停在泡奶粉的陶瓷杯手柄,被子在桌面划过一道刺耳的声音。
清醒了。
水声停止,指示灯亮起。
“很快……”
其实他也不知道,可心里想得就是这两个字,很快……真的会很快,他从苏玫瑰的桌上拿回了一个老旧的笔记本,悄悄的放上了床
晚上,梁髓之依旧躺在乔小叶的床。
昨晚,他还拿着那枚戒指嘟囔:“罗京什么时候回来……”
乔小叶等到了罗京,只是一个小小的……窄窄的骨灰盒……
他侧身看着墙面自己的阴影轮廓,伸手摸着腹部,一下又一下不知道是在安抚自己还是安抚孩子,呼吸声过于缓和没有波澜。
他悄悄打开了扉页。
他骗了自己。
也骗了她。
飞船上的鸿沟,录视频的那最后一眼都是看向她的。
从贺国身上释怀的一切用于救赎他跟